鐵安年下意識拿手擋光,那束強光不一會兒便調換了方向,慢慢暗下來。
「小兄弟,不好意思啊!」
一個鬍子拉碴的大叔頭頂著剛調整好的手電筒,手持自拍杆,走過來跟他打了聲招呼,表情始終維持著一種雲淡風輕的平淡。
鐵安年看著大叔從他面前走過去。
他隨意地瞟了一眼大叔的著裝,黑暗中看東西看得並不是很清楚,故此他的注意力瞬間被大叔發亮的手機屏幕所吸引。
大叔的手機屏幕正在顯示直播畫面,上面飄著五顏六色的禮物特效和彈幕。
「?」
這年頭為了掙錢都這麼拼嗎?
鐵安年隱約聽見大叔說什麼只要刷夠禮物馬上就下井。
「崔繼,走吧,正好有人帶路。」
鐵安年把準備拿出來的小手電塞回口袋,在一片黑暗中順著那道光束的指引行走。
陰沉沉的雲朵已經遮掩住月亮,他借著前方手電筒照出來的光芒,依稀辨別那些斑駁的樹影。
不仔細看的話,這些樹在狂風中都像搖曳的鬼影。
走著走著,那一束手電發出的光漸漸遠去,鐵安年看著眼前熟悉的石子路,感覺自己好像剛剛走過一遍。
「崔繼,我們剛剛是不是走過這裡?」
崔繼沒有說話,鐵安年捏了捏手中牽緊的手,偏頭一看,只見眼前的鬼影漸漸消散。
與此同時,他手裡攥緊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幾片濕冷的樹葉。
鐵安年有點愣了,他胡亂抓了抓頭髮,揪了幾根下來,頭皮被拽得發疼。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十字路口,前後左右打了個轉,面前的路仍然只有這條一模一樣的石子路。
「鬼打牆?我什麼時候被鬼打牆了?」
晚上一個人走夜路容易撞上鬼打牆,尤其是陰氣重的人。
破解鬼打牆要麼找對方法破解,要麼等著別人來救,人一多陽氣就旺,鬼就會放過你。
鐵安年在此之前不是沒有經歷過,有一回是在小區的樓梯,那時候他不管怎麼上下樓都只能回到二樓。
最後他憑藉著陰陽眼把那個戲耍他的小鬼從牆縫裡找了出來,主動陪小鬼玩了會捉迷藏才被放過。
可這次來得太突然,鐵安年根本不知道他是走著走著就鬼打牆了,還是更早的時候。
鐵安年的思維快速地運轉,他仔細觀察過四周,在黑漆漆的一片中他並沒有看見任何的鬼影。
他從口袋掏出一枚銅錢,投擲在向西的那條石子路上面做標記,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走了一圈又轉回來,鐵安年再次掏出一枚銅線,投擲在向南的石子路上面,繼而往東邊的方向走。
他再次繞回十字路口,正準備再次投擲銅錢時,發現東邊的石子路上面已經有了一枚銅錢。
鐵安年彎下腰把銅錢撿起來,掏出小手電仔細觀察,發現銅錢的紋路不一樣,這不是他的。
是誰跟他一樣被鬼打牆了嗎?
鐵安年把銅錢放回地面,嘀咕了一句:「難道是那個大叔?」
如果真有人跟他一樣撞上鬼打牆,那就更麻煩了,他們看似在同一個地方打轉,實則被幻象隔離。
幻象把他們跟陽間的聯繫斷開,現在又是雙重幻象,受到對方的影響,他們很容易做出誤判的決定。
突然,鐵安年聽到一陣笨重的腳步聲。
「嗒嗒嗒……」
他仔細聽著,聽著那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又忽而越來越遠。
腳步聲來回兜著圈子,壓抑又沉重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一頭不斷原路徘徊、找不到出口的困獸。
等等,這腳步聲……
鐵安年站起身,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幾步。
見鬼的!
這腳步聲像是他自己踩出來的。
到底什麼情況?他到底有沒有在走路?
鐵安年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激動,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
等等,他之前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個大叔到底是人還是鬼?
因為那道手電筒的光照了他一下,他一直沒有仔細觀察那個大叔究竟是人的軀體還是一道鬼影。
鬼足夠強大的話是可以做出完美偽裝的,他們可以混淆人和鬼魂的虛實界限,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看出區別。
比如崔繼就可以,除去那身有點年份的長袍,他的外表平日裡維持得跟人類沒有區別。
只不過崔繼當鬼當久了,許久沒有跟人類生活過,來去都是飄來飄去,生氣控制不住脾氣,除了平日裡的外貌,其他偽裝是一點也不做。
既然他沒有在走路,那他走到猴年馬月也走不出去。
那個大叔很大概率是個鬼,再聯繫剛才聽見大叔說刷夠禮物就下井的言語,或許在這之前大叔就已經死在井底。
從手電筒照過來的那一刻,他就被鬼打牆了。
還是那句話,破解的方法要不就是等活人把他叫醒,要不就是等他揪出那個鬼魂找到辦法破解。
鐵安年站在原地,將自己投擲的兩枚銅錢撿起,揣回口袋後走到十字路口的中間,面朝著剛剛被手電筒照的方向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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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了清嗓子,喊了一聲。
「大叔,我給你充錢刷火箭!你可別下井了,直接回家吧!」
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在黑漆漆的公園裡迴蕩著,鐵安年在石子路盡頭看見一個頭頂著手電筒,手持自拍杆用手機直播的大叔。
手電筒的燈光很微弱,他卻清晰地看見大叔白到透明的臉,大叔身上穿著藍白色的寬大校服,腳上踩著學生軍訓才會穿的鞋子。
鐵安年合理猜測這些衣服鞋子是大叔的孩子不要的,捨不得丟所以自己撿來穿,也可能是為了直播才穿這種服裝,營造反差感。
不過鐵安年更傾向於第一種。
那兩顆充滿貪婪的眼珠朝他看過來。
他毫不畏懼地看回去。
「大叔,你直播賬號多少?我給你刷完你就回家唄。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這地方瞎晃悠多辛苦啊。」
鐵安年跟大叔好聲好氣地說話,試圖把鬼騙回地府去。
「不行……不夠……」
大叔的眼珠幾乎要瞪出來,裡面冒著詭異的寒光。
鐵安年皺了皺眉,剛躲開一隻伸過來的手,他的脖子卻被大叔的另一隻手緊緊勒住,險些呼吸不過來。
他抓住大叔冰冷的手,連忙護住自己的脖子,抬眼看過去時,發現大叔直播的手機幾乎懟在了他的臉上。
手機屏幕里緩緩浮現一張猙獰的鬼臉。
「……」
喜歡誰懂啊,剛分手前男友就過來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