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關煌又去了金建律所,
有了第一筆之後,說服其他人就用不了太多力氣,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看到先行者,會不自覺地相信。
更何況,他們也沒有其他選擇。
人在溺水時,一個稻草也要抓住。
關煌挑選的被告人,大多是不能承受牢獄之災的清白子弟。
無業或有前科的,他第一時間就pass掉了,不管是什麼前科,有了看守所的經歷後,被告人對於「二進宮」已經無所畏懼了,不說像喝涼水一樣簡單,卻也不是什麼無法容忍的事情。
董律師看著關煌接連簽了兩人,眼中都要冒火了,這賺錢速度,無敵了。
又刺激的他暗暗鼓勁,一定要好好表現,為以後抱大腿打下堅實根基。
用老董自己的話說,「對於有能力的人來說,這不叫「舔」,叫學習。」
關煌看了看手錶,最後一個預約,也該到了,如果半個小時不來,他不會再等。
這種事情,向來不能強求,講究的是你情我願。
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關煌鬆了一口氣,「進來。」
「關先生。」
來人打了個招呼。
本來漫不經心的關煌,看到來人,眼神一下子凝了起來。
「葉太太,這位是……」
「您好,我是向東。」
來人不待介紹,笑著伸出了手。
關煌感覺到一股大力從手上傳來,這個人不一般。
「關先生,你不要介意,因為很多東西我都不懂,正放我朋友也是學法律的,便把他叫了過來參謀一下。」
葉女士語氣平淡,雖然嘴裡說著抱歉,臉上卻沒有任何表示,顯然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關煌笑了笑,「不知道葉女士有什麼問題不懂?」
向東往前一步,「正要請教。」
關煌沒有說話,眼神看著他。
「不知道關先生有沒有執業資格?」
關煌看著對方,「葉女士如果介意的話,我想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葉女士:「向東。」
向東攤了攤手,「ok,ok,我們直接進入正題,關先生,對於葉子明的案件,不知道你打算從哪方面入手?」
關煌看著兩人,笑了笑,「向先生,我想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
向東臉色一僵,「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關先生把我當做葉子明先生的委託人就可以了。」
關煌:「葉女士,他能代表你的意見嗎?」
「可以。」
「那好」,關煌點頭,「既然向先生是學法律的,我們就開門見山地說,你是不是懷疑我在騙人?」
向東一臉和煦,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對於關先生,我們還是信任的。」
「哦,這樣啊,看你們今天上門,我還以為來者不善呢?」
「關先生說笑了。」
「呵呵。」
向東的臉皮自然不一般,對於關煌的敵意絲毫不放在心上,繼續說道:
「只是有一點小小的疑惑。」
「願聞其詳。」
「不知道關先生有沒有了解過,關於醉駕案件在實踐中一般都是如何處理的?」
「走到法院環節的,自然是一律實刑。」
「哦,既然是這樣,那對於葉子明的案件,你有什麼新的思路嗎?」
關煌沒有回答,直接問道,「向先生在哪裡高就?」
向東也不再兜圈子:「金華律所。」
關煌想了想,「金華的主營業務不是離婚官司嗎,什麼時候也涉足刑事領域了?」
向東老臉一紅,「那都是過去的消息了,我們現在有意識跨領域發展。」
「跨領域?」
關煌沉吟,「我記得當初你們就是放棄其他業務,主打離婚官司,才慢慢發展起來的,現在要走回老路?」
「這個和今天的事情無關。」
關煌笑笑:「好好,向先生主營業務是哪方面?」
向東臉色一黑,「跟今天的案子有關係嗎?」
關煌目光轉為銳利,「你既然想問我有什麼新思路,那我就要考量一下,看看你有沒有資格,能不能聽懂我說什麼。」
向東聞言,臉色冷了下來,怒火中燒,本來想給你留點面子,既然找死,別怪我無情,「我是婚姻法律師,最近在接刑事案件。」
關煌看了看對方的年紀,心中估量下,「既然這樣的話,我問你,讀過刑法方面的書沒?」
「說這個沒意思,辦理案件又不是考試,你想問什麼,直接說,不要拐彎抹角。」
關煌:「那好,你是支持四要件法還是三階層論?」
向東臉色一黑,曹尼瑪,什麼玩意,四要件老子還知道,三階層好像在哪裡聽過?
關煌一看對方的臉色,心中大定。
別說你一個婚姻法律師,就是主攻刑辯的律師,這麼大年紀,也不一定會了解刑法的學派之爭。
向東這個年紀的法律從業者,受蘇俄刑法思想的影響,全盤接受四要件理論,如果長期脫離刑辯領域,那肯定不知道最近一些年的刑法思潮。
問一個實務問題,對方憑著基本的法律素養能說個一二三四,然而純理論的東西,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幾乎不可能矇混過關。
當然向東不了解新的刑法理論,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對於具體案件來說,用處不大。
向東想說「四要件法」,又唯恐對方挖個坑等自己,咬咬牙,「你說這些,對於具體案件有什麼用?只要會辦案就行。」
關煌點頭,「你這個觀點我同意,用什麼理論不重要,只要會辦案就行,具體到葉子明的案件上,用什麼方法不重要,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你。」
向東氣的說不出話來。
他可不像老董那樣容易被說服,只覺得對方沒一句實話,只會耍嘴皮子。
「好了」,葉女士上前,聽了半天,早已經煩的不行,擺了擺手,示意向東不要再說了,盯著關煌的雙眼,一字一句問道:
「關先生,我要一句實話,你究竟能不能救下我兒子。」
關煌笑了下,「什麼事情都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只要你……」
「關先生,到底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