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到了這個地步,雖然外患是被自己帶領東江軍很快要平定了,但內憂不斷,難道不是這幫傢伙的責任?
說是責任都是輕的,文官集團有罪,貪腐瀆職,自私無能,冷酷殘苛,拉出去砍頭都不冤枉。
雖然說青島港的擴建也不是太緊急的事情,但郭大靖卻容忍不了朱大成對東江鎮的敵視和掣肘。
王八蛋,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郭大靖也要趁著平遼在即,拿捏朝廷。不用編造什麼罪名,就通過方正化,把朱大成的壓制和平遼聯繫到一起,看朝廷急不急。
隨著東江鎮的強大,郭大靖在不知不覺中也更加的霸道。強者必霸,強國必霸,或許都是一個道理。
相比朱大成,登來巡撫孫元化則要好多了。可能,這也是技術官員的特點,干實事比勾心斗解要少。
紅夷大炮的製造,已經全部交給了登來。還有野戰炮,以及相關的彈藥。
不管平遼滅虜能不能用到,火炮都能夠提升東江軍的戰力,特別是水師的,還省了自家的資金。
反正孫元化是玩得挺嗨,聚集了一批熱衷西方科技的人才,為自己把登來建成了東西文化交流的邊陲而驕傲自豪。
「你高興就好。」郭大靖倒是樂見其成,只要孫元化不插手遼東,玩他的科技去吧!
巡視完水師的準備情況,郭大靖又帶著一行人沿三岔河而上,來到了前協駐守的東昌堡和東勝堡。
遼東長城,作為與北方遊牧民族的分隔,圍起來的就是遼東的地域。在建虜叛明前,遼東駐軍主要是與蒙古諸部作戰,對付他們的寇邊搶掠。
而這些長城的堡、架、墩之類的,其實並不能起到拒敵於外的作用。它們的主要功能,是報警。
否則,從山海關西,一直到鴨綠江西岸,兩千三百多公里的遼鎮長城,需要多少人馬駐防,根本不是大明所能支撐的。
在郭大靖看來,要具備主動進取精神的東江軍,就根本不需要遼東長城,更不會把長城作為遼東的界線。
前協駐防於此,一是防備建虜襲擾,其次則是沿長城北上,也可坐船朔渾河而上,抄掠遼沉。
毛承祿率將領迎接了郭大靖等人,匯報了準備的情況,以及最新刺探到的情報。
「建虜在長寧、長定堡駐有兩三千的兵力,阻擋不了我軍進攻,並從西面逼進遼陽。」毛承祿把目光投向郭大靖,等著他作出決定。
郭大靖點了點頭,微微一哂,鄙視道:「只有兩三千的人馬,看來建虜真是兵力窘迫,難以支撐了。」
「不過,遼陽之敵若無牽制,便可快速增援。」郭大靖話鋒一轉,說道:「若直接進攻長寧、長定兩堡,雖然可行,但似乎不如乘船深入,將遼陽地區的建虜徹底圍殲。」
現在,怎麼打,是東江軍掌握著主動權。不管是陸軍包抄,還是水陸並進,抑或是直插敵後,都能夠對遼陽之敵形成包圍,只是包圍圈的大小不同而已。
毛承祿對於攻打兩堡,雖然有期待,但決戰打響,各部都將參戰,只不過風頭和戰功稍有不同罷了。
「毛將軍還不知道吧?」何可綱在旁笑著解釋道:「郭帥在牛莊剛巡視完水師,船隻已經準備齊全,一次性能投放兩萬多人馬,足以切斷遼陽之敵的退路。」
「原來如此。」毛承祿呵呵笑了兩聲,說道:「那還是直插敵後,來個大包圍更過癮。」
兩萬人馬的戰力,如果只是切斷退路,阻擊援敵的逃敵的話,應該是足夠的。
況且,逃敵身後肯定還有追兵,混編後的飛騎營,就是為他們準備的。阻擊部隊可能遭到前後夾擊,逃竄之敵也同樣如此。
「決戰將是全方位的,從遼南到遼東,從水路到陸路,使建虜全局緊繃。」郭大靖緩緩說道:「只要一處取得突破,建虜便會全盤崩潰。」
伸出一根手指,郭大靖又著重地強調道:「時間上會有錯落,直到致命一擊的時機出現。各部要嚴格按計劃行動,不可貪功,不可擅動,造成不利的影響。」
毛承祿心中凜然,知道這句話才是重點,務必要牢記。
如果只是將建虜逐出遼沉,顯然不會令郭大靖滿意。儘量地消滅其有生力量,才是遼東長治久安的保障。
趁著建虜還滯留於遼沉,還要等待秋收,正是實現此目標的好時機。
而一旦決戰發動,遼東、遼南的兩大集團,便要配合協調,既不讓建虜過早放棄遼沉,也要使其兵力全部投入。
在建虜再無兵可調的情況下,奇兵突出,完成致命一擊,使建虜全局動搖,陷入崩潰。
「作戰計劃已經制定完畢,細節暫不透露。」郭大靖笑了笑,說道:「現在的各種布置調動,都是為決戰作準備,各部不可懈怠。」
「請郭帥放心。」毛承祿躬身道:「末將省得輕重。」
「本帥自然是相信你,相信我東江諸將的。」郭大靖押了押手,笑著說道:「平遼滅虜便是天大的功勞,倒不必爭搶。諸部協同作戰,方能取得更大的戰果。」
毛承祿連聲稱是,又介紹了軍隊訓練的情況。經過數月的緊張訓練,東江軍與原遼鎮人馬基本上都融合完畢。
郭大靖稱讚了幾句,笑著調保道:「新編協馬上就要成立,各部要成建制抽調,以保證戰鬥力。」
成建制是以三百餘人為單位的,士兵之間的配合基本熟練,省去了很多時間。但郭大靖也擔心各部有私心,去弱留強,人數夠了,卻還要編隊整訓。
毛承祿自然知道郭大靖是委婉地提醒,趕忙說道:「前協已經抽調出三隊人馬,從上到下,連官到兵,都已經配合默契。」
郭大靖呵呵一笑,說道:「看看,這便我東江軍的將領,都是識大體、重大局的。」
何可綱笑著附和道:「都是東江袍澤,毛將軍更是老資歷,豈能以私廢公?」
其實,各部將領未嘗沒有小心思。可他們也知道,郭大靖的命令要遵照執行。否則,肯定會有責罰。
再說,新編協成立後,郭大靖肯定會校閱檢驗。若是不合格,報出來自哪支部隊,丟臉是小事,讓郭大靖不滿,甚至是發怒,才是大事。
要知道,除了毛文龍和郭大靖,東江鎮武將如雲,可不是缺了誰就玩不轉的。
所以,誰也不敢把較弱的士兵交出去,顯得自己治軍無方,練兵無法。
對於新編協的將領,郭大靖心中已經有數,將會提拔和任用幾位信得過的軍官,統領各標各營。
為了避免新編協在實戰中出現意外,郭大靖準備親自率領,與左協、中協、飛虎營、飛豹營一起,承擔正面進攻的任務。
毛承祿的前協和李維鸞的右協,則組成穿插兵團,與水師直插遼沉,完成致勝的一擊。
遼東兵團則是孔有德的後協、特戰營、飛彪營、朝鮮軍隊,實力僅次於遼南兵團,進攻遼沉地區的側翼。
而最具迷惑性的口號,已經在東江鎮傳播開來。那就是秋收之後平遼滅虜,打到沉陽好過年。為了更有說服力,上奏朝廷的期限也是一樣。
在古代,這是很正常的操作,作戰避開春耕、秋收,不誤農時,也不會餓肚子。
顯然,建虜應該會相信。他們即便在沉重的壓力下,也要力爭撐到秋收之後。
但東江軍真正發動,卻是在秋收前的一個月,根本不給建虜收割莊稼的時間。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還在於東江鎮有著較為雄厚的人口優勢。今年的秋收,全部交給百姓,軍屯的也是如此。
此時,陳繼盛已經來到復州,召集政務官員,繼續布置秋收的工作。
「大人,這是按照您的指示,初步統計出來的人力情況。」復州的主官只有三十多歲,卻是從光復金州便開始工作,並在陳繼盛身旁呆了數年,深得其信任。
陳繼盛拿過文件,快速地翻閱了一遍,微微皺眉,說道:「只能抽調出這些勞力嗎?」
劉慶江立刻覺察到了陳副帥的不滿,趕忙說道:「這是初步統計,再細緻一些的話,還能再增加。」
關鍵是為了保密,陳繼盛並沒有說明這些動員的勞力是要去軍屯的田地收割。
而老百姓也種了很多田地,抽調勞力後,就只能是男女老少齊上陣。當然,春耕之後來到遼東的移民能夠動員,但在數量上還是略嫌不足。
陳繼盛沉吟了一下,說道:「今年秋收要統籌收割,以村為單位,男女老少都要參與。也不要分是誰家的地,更不能各干各家的活兒。」
劉慶江眨巴眨巴眼睛,意識到可能有大變化,與已經傳播開來的秋收後平遼有關。
或許——劉慶江有了自己的猜測,但卻不會說出來。陳繼盛既然沒有明說,他當然要識趣些。
「明白了,大人。」劉慶江說道:「請您放心,卑職千方百計,也會完成大人要求的數量,還不會耽誤百姓的秋收。」
陳繼盛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我是相信你的。與下面的人講清楚,苦點累點,卻是在為平遼作貢獻。太平日子,不遠了。」
劉慶江笑著點頭,心想:果然是與平遼有關,預先調集人力,應該是為了運輸糧彈。
「民兵要挑起大梁。」陳繼盛又提醒道:「秋收之後要全部動員,聽候命令。」
前線已經囤積了大量的糧草彈藥,民兵運輸的工作一直沒有停。但他們的任務還遠不止此,平遼大業也要有他們的參與。
不管是火槍,還是槍刀弩弓盾牌等冷兵器,現在的民兵已經能夠做到全部武裝。
他們將在主力部隊的行動後一個月奔赴前線,承擔看押俘虜、收繳戰利品等工作。
這樣加起來,平遼滅虜將有二十餘萬人馬,甚至接近了建虜的人口數量。
「大人放心吧,民兵經過這幾年的訓練,可是大變樣兒。」劉慶江作著保證,「連女民兵都有了很多,還不比男人差多少。」
徵召民兵屬於強制性的,參加民兵則是對個人和家庭有好處的。平常的軍事訓練都是在農閒時間,不影響生產生活,還有糧食補貼。
「對了。」劉慶江又想起一事,說道:「近來的移民數量又有所增加,能給他們的工作卻是不多。能不能全部算成勞力,準備聽調?」
陳繼盛是從金州過來的,那裡已經基本飽和,移民安置轉向了復州、蓋州,以及遼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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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一下,他點了點頭,說道:「還是不要全部算上,老人婦女兒童就不要動了。」
劉慶江頜首應承,又向陳繼盛匯報了復州的其它情況,最後才請示道:「大人要不要在復州停留兩天,卑職召集各地官員開會,請您講話布置。」
陳繼盛擺了擺手,笑道:「就歇息一晚,明天去蓋州。開會布置,就交給你,本官放心。」
「毛帥那邊,離得不遠,您不去看看嗎?」劉慶江試探著問道:「蓋州那邊,陳大人經驗豐富,應該沒有大問題。」
陳繼盛有些心動,停下了向外走的腳步。
說實話,他和毛文龍雖有書信往來,可確實見面的次數很少了。工作太忙,特別是今年,在遼東就花費了太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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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還是酷熱,但屋內卻有著絲絲的涼意,令人感到舒適。
用硝石製冰,冰化成水,再經過日曬,又還原成了硝石。這種既方便,又不浪費的乘涼辦法,毛文龍已經享受了兩年。
不用擔心東江鎮的糧餉,建虜也沒有了主動進攻的實力,心情輕鬆,更是因為已經有了規劃好的將來。
郭大靖最近的書信比較頻繁,匯報著大決戰的準備情況。一切似乎都很順利,讓毛文龍更加的放心。
陳繼盛的突然拜訪,有些突然,但老部下的到來,卻給毛文龍帶來的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