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數日過去,周安在網上訂的那台螺螄剪尾機終於到了。
這天上午周安和周劍探螺螄回來,周安母親遞給他一張收貨單,並說:「剛才一個郵遞員送來的!安子!這是什麼東西呀?郵遞員說是一個東西,要你去郵局自己拿!」
田桂芳和周太虎一樣,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周安掃了一眼單子,笑道:「一個小機器,剪螺螄尾巴用的!」
田桂芳很詫異,「啊?還有這種機器?」
「有錢就有!」
周安轉臉對周劍說:「小劍!你把這些螺螄拿去養好了,我去把機器提回來!」
他說的是他們剛剛用螺螄探子探回來的一桶螺螄。
周劍無奈點頭答應,周安把他表情看在眼裡,只覺想笑,因為他知道周劍在無奈什麼,之前他就跟周劍說了,等螺螄剪尾機到貨,每天能剪的螺螄多了,就讓周劍另開一個賣五香螺螄的攤子,周劍此時無奈的肯定是這一點。
周安在網上下訂單的時候,就留意過他下單的那款螺螄剪尾機尺寸,去縣城郵局提貨之前,他目測了一下電瓶車前後位置的大小,估摸著應該能把那台小機器運回來,就騎上那輛電瓶車去了。
電瓶車放腳的地方,空間估計小了點。
但他在電瓶車後面加裝的框子比較大,兩隻塑料桶都能放下,裝那台機器應該沒問題。
從郵局提貨很順利。
不大的機器也順利綁在電瓶車後座上,只是有點重,騎回去的時候要小心,電瓶車的重心收到影響,一不小心,有可能翻車。
好在一路順利到家。
機器直接送到周劍家的房子裡,就擺在堂屋,插上電,周安先開機器試了試,沒毛病,然後示意一旁好奇看著的周劍往機器上方的漏斗里倒螺螄。
收到指示,周劍拿瓢舀了一瓢連水帶螺螄的倒進漏斗里。
嘩啦啦螺螄混合著清水倒進漏斗中,跟著,機器裡面就傳來咔咔的脆響,然後機器下面的小口裡就骨碌碌地滾出一顆顆已經剪去尾巴的螺螄,滾進周安剛才放在機器出口下面的大木盆里。
機器還在工作,周安示意周劍繼續往上面的漏斗里舀螺螄和水,他自己則從下面的盆里抓起一把剛剛剪好的螺螄仔細看了又看。
確定每一顆螺螄尾巴都剪乾淨了,這才露出笑容。
從今天起,他終於不用每天都用老虎鉗子一顆一顆去剪了,話說,這小半個月來,他每天用鉗子剪螺螄尾巴,手心裡都長老繭了。
最初幾天,手心還磨出水泡來,可不是個輕鬆的活。
一桶螺螄剛剪到一半,用時不過十來分鐘,周重忽然慢悠悠地走進門來,好奇地眨巴著眼睛看著正在剪螺螄的機器,訝道:「咦?這是什麼東西啊?安子!你們在搞什麼飛機呢?」
周安回頭見是他來了,露出笑臉,「胖重!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周劍也看了周重幾眼,他回周家村來,已經有好幾天了,周重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再加上小時候也跟周重玩過,所以對周重並不陌生,便也露出笑容對周重點點頭。
「我這麼重,什麼風能把我吹來啊?我是來玩的!在家閒得蛋疼!」
周重一邊說,一邊很有派地掏出煙盒,給周安遞出一支,並扭頭對周劍說:「你還小!不能抽菸,就不給你了啊!」
周重比周安大,但沒有掙錢能力,可偏偏好面子,誰給他面子,他就對誰笑嘻嘻,誰掃他面子,他還真會翻臉。
所以,周安雖然覺得有點慚愧,但還是接過他遞來的煙,並就著周重湊過來的火機點燃。
「周家康的村長被擼了,周太旺任新的村長了!」
周重一邊好奇地看著機器工作,一邊隨口分享著村裡的最新消息。
別說,這兩個消息,周安和周劍還真的沒聽說。
「周太旺?」
這個名字,周安有點陌生。
「嗯,去年退伍回來的,周雯她爸啊!」周重提醒道。
經周重這一提醒,周安總算把周太旺這個名字和印象中的一個人對上號,確實是他們村的,周安之所以沒什麼印象,是因為重生前,周家康的村長當了很多年,雖然後來也被下了,但那時候上任的新村長,並不是周太旺。
周雯,他倒是認識,比他大兩三歲,和周重同過班,周安印象中,重生前,周太旺退伍後在家待的時間並不長,後來好像一直在外打工,然後在外地買了房子,把老婆孩子全接走了。
如今此人當上村長,周安不免有點失神。
這應該算是他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吧?周家康提前好幾年被下了村長的帽子,這周太旺的人生軌跡完全被改變。
不過,這件事也就在周安心裡過了一下,隨後就沒有再琢磨。
也沒什麼好琢磨的,如今,因為他而改變了命運的人,何止一個周太旺?
他該習慣!
因為周太旺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會是最後一個。
……
當天晚上,周安就讓周劍新開一個攤位。
晚上出發的時候,四個桶,兩個桶里裝著煮好的螺螄,兩個桶里裝著洗乾淨的蚌殼,因為每天用的螺螄,都是提前一天準備好養在家裡的,所以今天螺螄剪尾機雖然到了,但因為前一天沒有多準備螺螄,所以今晚兩個桶里的螺螄都只有半桶。
按周劍的想法,今晚還是不開新攤位了,反正一桶螺螄一個攤位每天晚上也能很快賣完,但周安沒同意,他堅持今晚要再開一個攤位。
「今天螺螄不多,正好讓你先練練手!」
這是周安給的理由。
周劍沒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服從安排。
照顧到他是騎自行車,所以周安把兩桶螺螄放在自己電瓶車上帶著,只讓周劍的自行車帶兩桶蚌殼。
到了縣城,周安首先把周劍安排在縣一中門口擺攤,然後自己才去美食街那邊營業。
望著大哥騎車遠去的身影,周劍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很不自在,感覺周圍每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帶著訝異。
坐在攤位後面,周劍張了張口,想學著電視上武大郎賣炊餅似的叫上兩嗓子,嘴倒是張開了,卻沒有聲音發出來。
他還是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