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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輪即將靠向紫金港，紫金台如同一座輝煌肅穆的教堂矗立在夜色下。

    宋斐然有些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具身體失血後沒恢復對酒精格外敏感，她只喝了幾杯香檳就醉得有些想吐，索性站在甲板上吹吹風。

    甲板上沒什麼人，都看熱鬧去了——祝芙突然肚子痛好像是有點見紅，宋庭匆忙趕了過去，大家也都跟過去吃瓜了。

    祝芙鬧得越歡，她越開心，就喜歡看宋庭焦頭爛額的樣子。

    她仰面迎著涼涼的海風。

    不遠處的王卓過來將手裡拿著的羊絨披肩輕輕替她披了上，聲音很低的說：「三小姐晚上風冷。」

    宋斐然抓住披肩側頭看他，帶著微醺對他笑了一下：「低下頭，王卓。」

    王卓沒明白，卻還是順從的低下頭。

    她的手掌就落在了他的頭頂，笑著揉了一下：「做的不錯，王卓。」

    獎勵一般。

    王卓頓在她的手掌下，心跳得厲害。

    他有一種很清晰的感覺：她不再是從前的三小姐了。

    他明白，在林家這種環境下她要麼被逼瘋，要麼就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改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所能協助她，她要他換掉祝芙手裡的照片，把那張孕檢報告和祝芙、宋庭的錄音放入求婚視頻，他當時不明白，現在明白了。

    她不要再做「待價而沽」的金絲雀，她要做林家的繼承人。

    可這條路何其艱難。

    「是我該做的。」王卓說。

    不遠處，有人停在了拐角處。

    是林頌，他手裡拿著宋斐然的大衣，卻在看到甲板上的她和王卓後沒有走出去，側身躲在拐角處。

    她撫摸著王卓垂下去的頭，不知道在說什麼笑得很開心。

    林頌心裡像是打了個結似得，連他也不知道結里纏了什麼。

    ---

    沒一會兒，林玉章和宋斐然就一起回了休息室，等待停泊後下輪渡。

    林玉章心情不錯，主動開口對宋斐然說：「這次你做得不錯，過幾天把帝城的兩家銀象給你，你試著做做看。」

    林明昭臉色難看，銀象是林家集團旗下的連鎖商場，帝城裡這兩家是盈利最好的，從前一直是他在經營，現在一句話就要給她。

    可不等他反對，宋斐然就說：「爸打發小孩子呢，我不要銀象。」

    她還看不上！

    林明昭瞪她。

    「那你想要什麼？」林玉章問她。

    宋斐然揉著眉心說：「我要宋家給的那百分之五股權。」

    什麼？

    林明昭立馬說：「你在做什麼夢？你知道林家多不容易才拿到跟宋家合作的機會嗎？你知道是什麼生意嗎？」

    那可是為帝國提供軍需用品的生意，其中囊括了營養液、軍需用藥以及部分軍|火。

    林家運作了這麼多年才能得到合作的機會，饒是如此林家也只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權，大股東是紀上將，他是代表帝國持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

    宋家原本持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權，現在讓出百分之五給林家，她居然敢開口要！

    哦，原來紀安持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比她想像中還多。

    宋斐然看著他，「你那麼大聲做什麼？我都沒說我全要。」

    林明昭氣笑了：「口氣倒是不小，你懂怎麼做生意嗎？」

    宋斐然也笑了：「你這種蠢材都能做，我沒有理由做不好。」

    「林斐然！」林明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

    一旁的戴雪嚇的慌忙過來攔住他，幹嘛，這還要動手嗎？

    「給我坐下。」林玉章嫌他吵吵，冷眼掃他，又看向女兒，忽然意識到，她是不是從同意參加晚宴開始就瞄準了軍需生意？

    「我知道爸在想什麼。」宋斐然仿佛看穿了他，直接說：「我不瞞你，答應跟宋庭聯姻我就是想要軍需生意的股權。」

    她又問：「爸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和宋家的合作你是打算交給大哥幫你做？」

    林明昭臉色發青的想說話。

    林玉章卻抬手止住他。

    她繼續說道：「我雖然說話難聽，但爸很清楚我說的沒有錯，大哥除了聽你的話之外，還有其他才能嗎？聽話只能說明他既沒有能力又沒有魄力。」她掃向快氣死的林明昭：「他連二哥留下的廠子都做不好。」

    「你」林明昭氣得發抖。

    坐在角落裡的溫書玉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了，天知道，她從來沒有這麼舒坦過。

    林玉章卻一直沒有說話，他的大兒子沒什麼本事他不是不清楚。

    ----

    輪迴鳴笛停泊進港口。

    宋明帶著兒子親自把紀上將兄妹和林家人送下去。

    他叫宋庭親自開車送斐然回家。

    「不用了宋伯父。」宋斐然掛出笑容說：「這麼多賓客需要招待，祝小姐還需要送去醫院檢查就讓宋庭送祝小姐去醫院吧，畢竟人命關天，我和爸爸一起回去就好了。」

    她說得大度極了。

    哪怕是裝的，宋明也覺得她識大體，而他的兒子宋庭被一個祝芙耍得團團轉！

    宋斐然挽住林玉章和戴雪的手臂走出大堂，往停車坪去。

    剛到停車坪，背後有人叫了她一聲。

    「斐然姑姑！」

    她回過頭看見了紀令音。

    紀令音抓著白色大衣的領子從紀安身邊跑過來，鼻頭被風吹得發紅。

    「慢點。」宋斐然鬆開了林玉章，站在原地等她。

    她停在她面前，頭髮有些散亂，看了一眼林玉章。

    林玉章對她笑笑很識趣的帶著戴雪先去車邊。

    紀令音這才開口：「斐然姑姑你別傷心。」

    宋斐然有些驚訝，沒想到她居然是來安慰她的？

    那邊救護車過來，宋庭正扶著祝芙上救護車。

    紀令音看了一眼，更替宋斐然生氣，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斐然姑姑，你是個很好的人，不要為不值得的男人傷心。」

    她的手很熱，像她善良熱情的心一樣。

    宋斐然握著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抬手替她理好碎發，「我不傷心，他不配，但我很開心你能來和我說這些，謝謝你音音。」

    紀令音的臉頰熱起來，只覺得夜風裡的她好溫柔，她媽媽也總是這樣溫柔的叫她音音。

    背後是哥哥走過來的聲音。

    紀令音鼓起勇氣，掏出手機問：「斐然姑姑我可以加你好友嗎？」她有些臉紅：「我在這裡沒什麼朋友要是斐然姑姑有空我們可以聊聊天，出去玩？」

    「可以是可以。」宋斐然有些為難起來。

    紀安停在妹妹身邊。

    「但我的手機被我爸沒收了。」宋斐然想了想說：「你現在加我，得等到我回去把手機偷回來才能加上，你介意嗎？」

    紀令音被逗笑了：「一點也不介意。」

    宋斐然低頭湊過去，在她的手機里輸入了自己的號碼，才和她揮手再見。

    紀令音捧著手機上了車，還在笑，斐然姑姑的頭像是貓和老鼠動畫片裡一隻很漂亮的白色貓咪。

    「這麼開心？」紀安問，母親去世後他難得看妹妹這麼開心。

    紀令音說：「你不覺得斐然姑姑很可愛嗎？」

    可愛？

    紀安想起她在輪渡上獵人一樣的眼神，怎麼也和可愛掛不上鉤，「不覺得，比如哪一點可愛？」

    他是真誠的求問。

    紀令音卻瞪他一眼說：「你什麼也不懂，喜歡一個人就會覺得她哪一點都可愛，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紀安驚訝，她又生氣了？

    ----

    宋斐然這邊卻沒上林玉章的車，她要回綠島，有事安排王卓去辦，不方便帶著戴雪，就哄著她說：讓她回老宅替她吹吹枕邊風。

    戴雪就真信了，對她眨眨眼比了個ok的手勢。

    林玉章坐進車裡又問她：「紀令音和你說什麼？對了，手機我會讓人給你送過去，你記得把宋庭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宋斐然俯身在車窗外對他說：「爸，既然要賣女兒，就該價高者得，宋家又不是最好的買家。」

    這話真難聽。

    林玉章皺眉看她，她的意思是紀上將？她能搭上紀上將？

    「林頌跟我回家。」車那邊傳來林明昭的聲音，他帶著氣冰涼涼地叫自己的兒子：「你是我的兒子還是她的兒子？」他看著林頌要上三妹的車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的兒子都要向著她了嗎？

    宋斐然站直了看過去，只見林頌扶著車門站在她的車邊。

    溫書玉過去拉他低低說：「你爸今天心情不好，先跟我們回家吧，住姑姑那也總是不方便。」

    這是要林頌抉擇了。

    宋斐然笑著走過去，也不對林頌說什麼，直接坐進了車裡。

    她能看見林頌扶著車門的手指緊了緊，然後聽見他說：「媽，你會幫我打宋少楚嗎？」

    他說話生硬：「像三太太，打宋庭那樣。」

    溫書玉被問得僵在那裡。

    林頌很清楚這個答案，她不會，父親也不會，她們要顧著大局顧著體面，不會為他跟宋家翻臉，可戴雪會，姑姑會。

    「你回去吧。」林頌低下頭進了車裡，將車門「砰」地拉上。

    宋斐然揚起了唇角，不顧車外憤怒的林明昭，吩咐司機開車。

    回綠島的路上，宋斐然更不舒服了，簡直要暈車吐了，她閉眼靠在椅背里一邊吩咐王卓去調查林明昭手下醫藥製品廠子的事情和一些其他事情。

    王卓應著，拿水給她。

    她搖搖頭推開說：「想吐。」聲音也有些沙啞柔軟，聽起來像是在撒嬌一樣。

    等到了綠島別墅，王卓想把她送進別墅，她擺擺手讓他去辦事。

    只是醉酒加暈船而已。

    宋斐然脫掉高跟鞋頭重腳輕的往正廳里走，背後的林頌快步跟過來突然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瘦長，力氣很大，小小年紀卻有繭子。

    宋斐然看他一眼，見他耳朵發紅，手裡還拎著她剛剛脫掉的高跟鞋，和她說：「我答應三太太，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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