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家主孔榮國接手家族生意時,孔家已經成了北美華人的帶頭大哥,無論是黑道和白道都有超然的地位,只是加拿大雖然政治環境寬鬆,華人卻始終無法涉及軍政。
所有人都知道,江湖是一條不歸路。
但在孔榮國眼裡,江湖更像是一個大泥潭,進來容易再想上岸可就難了,有些東西,不是想放棄就能放棄的,以前在天朝大陸可以橫行無忌,是因為有蔣家王朝作後盾。
而現在,情勢已經有所不同了。
蔣家不再執政,四大家族貌合神離,孔家也隨著槍手老齡化而日漸臃腫龐大,不僅對組織的發展貢獻微薄,甚至還每年耗去孔家不少養老費,讓孔榮國的壓力逐漸增大。
做為一名首領,孔榮國的心中從來都沒有放鬆過警惕,他所研讀過的黨史軍史,更清楚的告訴他這樣一個殘酷事實,一個軍隊政黨,在大勝後,往往是走向沒落的開始。
因為除了要面對組織自身滋生的驕傲情緒,更要防止已經被外部敵手研究認清後更可怕的危機,當年戰無不勝的法國皇帝拿破崙,不就是因此而遭受滑鐵盧之辱的麼?!
所以孔榮國思慮前後,決定把勢力重新滲進台灣。
於是他讓自己的小兒子孔傑回到寶島,利用四大家族昔日關係安排他在竹聯幫鍛煉,因為他覺得黑幫是最成長人的地方,可以迅速了解社會的黑暗和各種潛規則的運作。
等有成績和閱歷後,孔榮國就會讓兒子接手孔家在台的產業,同時讓他聯絡各大家族的情感,以此把台灣作為孔家的第二個大本營,唯有堅實的後方才能決勝千里之外。
他的算盤打得很如意,但世事向來難料。
孔榮國萬萬沒有想到,孔傑在竹聯幫呆了兩個月就被楚天打斷兩根肋骨,如非北美戰事漸緊,他早就親率精銳回國對付楚天,這也是他肯抽調槍手給蔣勝利指揮的緣故。
陳泰山在知道不能大規模行動時,就狡猾的讓鳳依依把消息透露給孔傑,他心裡清楚,孔家公子必然會不顧代價的報復,無論是否能夠殺了楚天,於竹聯幫都有利無害。
至少他可以探知楚天的實力,進而思慮對策。
情況如陳泰山所料,孔傑要用孔家在台勢力解決楚天,因此當鳳依依告知他時,他的臉上閃過得逞之意:「楚天啊楚天,你欠我的該還了。」
「台灣絕不會成為你的戰場!而會是你的葬場!」
當他感慨完後,陳泰山就派出精銳去監控楚天,同時跟進孔家襲殺楚天的結果;幾乎同個時間,蔣勝利也讓歐陽無華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靜等陳泰山對楚天作出的反應。
如果蔣勝利知道自己把陳泰山推向浪尖時,後者也把孔家公子推向萬丈深淵,恐怕就不會如此泰然處之了,因為折騰來折騰去都是孔家槍手在對付楚天,雖然不同批次。
當各方暗波洶湧時,楚天正在燭光晚餐。
唐婉兒公然挽著楚天進出酒店,絲毫不顧忌彼此的敵對身份,甚至在台灣各方勢力密切關注他們時,她還肆無忌憚的在餐廳給予楚天法式擁抱,並堅持要跟他共進晚餐。
她的舉動無疑宣告各方:楚天現在是她的人!
楚天對於這個強勢女人,也只能無奈苦笑,晚餐很豐盛,女人很可口,所以楚天吃得還算開心,如果不是唐婉兒習慣深沉習慣冷漠,楚天會為這頓燭光晚餐打個滿分。
餐廳服務員來來走走,酒水和佳肴輪流端上。
到了最後,餐桌兩旁就只剩下兩名豆蔻年華比水仙花還要嫩的女孩,她們手中拿著精緻且昂貴的酒瓶,但自從楚天落座後,她們便下意識收斂笑容,神情變得有點拘謹。
她們用眼角的餘光,有意無意的瞄向楚天。
楚天鶴立雞群般的淡然氣質,在人群中本來就很顯眼,稜角分明的五官,更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陽剛氣質,這兩個女孩覺得自己忽然之間,看見了羅丹雕像的原型模特。
楚天當然感受到女孩的目光,目光坦然的迎接上去。
女孩打量的眼神被楚天兇猛撞擊上,她們便低下頭躲避楚天的熱烈,唐婉兒把半湯匙法國鵝肝送進嘴裡,語氣平淡的道:「少帥,婉兒是否過於冷艷而吸引不住你呢?」
女人神態平靜,語氣卻頗為玩味。
楚天一臉海嘯來臨之前平靜海面般的深沉,漫不經心的改成英語回應:「天下女子能有多少人勝過婉兒妹妹的美麗?她們吸引我不是美貌,而是身上漸漸凝聚的殺氣!」
唐婉兒嘴角微微翹起,勾出傾國傾城的風情。
她端起紅酒輕輕抿了兩口,隨後收斂起笑容也用英文開口:「我還以為少帥早已經迷失在溫柔鄉里而不覺呢,你說得沒錯,這兩個小妮子細皮嫩肉沒有丁點菸塵氣息!」
楚天眼神醇厚而溫柔,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唐婉兒。
他看著擦拭嘴角的女人,正要詢問是否試探時,唐婉兒已經拋起柔軟的紙巾,與此同時,左手瞬間灑出半杯紅酒,而右手射出寒光閃閃的餐刀,目標分別襲向兩名女孩。
楚天的眼眸瞳孔遽然收縮,細如針尖。
他完全沒有想到唐婉兒會毫無徵兆的出手,至此對這小妞的警惕又加深了不少,她真正做到了談笑殺人,而且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更不懼枉殺無辜。
兩名嬌嫩女孩在楚天他們用英語對話時,已經露出凝重神情捕捉其中關鍵字眼,但還是沒有想到唐婉兒會就此出手,當驚覺到危險降臨時,已經沒有任何時間躲閃了。
左側女孩只能雙手交叉,擋住潑向眼睛的紅酒。
紅酒飄灑,濺射到她的額頭。
右側女孩則腦袋偏移把射向咽喉的餐刀,轉移到左邊肩膀來承擔,動作剛剛完成,餐刀就釘入了她的肩膀,讓她整個身軀連連後退,直接碰撞到觀賞玻璃才停下來。
只是她連疼痛都來不及喊叫,唐婉兒已經爆射到她身邊,勢大力沉的踹出右腳,中刀女孩頓感被高速行駛的火車衝撞,後背再次撞擊到厚實玻璃,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玻璃破碎,漫天飛舞。
女孩失去依靠,人隨之跌下。
餐廳位於酒店八樓,從這個高度摔下自然沒有絲毫生還希望,而且女孩因受傷失去了應急能力,所以遭受重擊的她在跌落途中發出悲戚嚎叫,以此來顯示對生命的留戀。
叫喊聲還沒散去,唐婉兒已經來到左側女孩身邊。
後者剛剛擋開潑到眼前的紅酒,雙手還沒有放下就聽到慘叫,心頭隨之而巨震,正要凝聚目光時,唐婉兒的右手已經撞到她腹部,砰!沉悶的巨響久久迴蕩在餐廳上空。
因疼痛的喊叫,就像是被利刃斬斷般嘎然而止。
大廳變得無比安靜,所有驚聞變故跑出來探個究竟的人,都下意識的看著唐婉兒,在他們的眼中,此刻的唐婉兒微揚著頭,神情冷俊,給人說不出來殘酷和堅定。
她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唯有仰望才能得見。
而楚天依然品著紅酒,眼神波瀾不驚。
他的臉在燈光暗影中,卻閃爍著金屬雕像般的冷銳,特別是他的眼眸,清亮、透明,一派無動於衷的沉靜,但當唐婉兒把餐叉刺入女孩脖子時,眼裡還是閃過一絲不忍。
他仰頭喝盡杯中紅酒,苦笑著開口:「殺錯怎麼辦?」
唐婉兒挑起餐巾,擦拭著雙手回應:「再殺便是!」
楚天把杯子丟在桌子上,靠在椅子上開口:「也不問問她們身份以及目標?」
唐婉兒把餐巾拋在鮮血橫溢的屍體上,恢復應有的清冷回道:「無論她們是何身份都擋不住我的殺心;無論她們目標是你或我,竟然在我面前凝聚殺機都該死!」
楚天呼出悶氣,沒有再開口說話。
忽然,唐婉兒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起來接聽片刻就淡淡吩咐幾句,隨後把手機揣進懷裡,略微仰了仰頭,餐廳人群晃動,有數名衣著各異的唐門大漢擠到她的身邊。
唐婉兒在領隊者耳邊小聲嘀咕幾句,唐門頭目連連點頭,等冷艷女人說完,周圍幾名大漢晃身擠出人群,唐婉兒緩緩走到楚天身邊,語氣平淡的道:「外面還有殺手。」
楚天聞言,心中微震。
唐婉兒步伐輕盈的走到楚天身邊,伸出柔滑嬌嫩的手:
「少帥,咱們是否可以同舟共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