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程家,一路上高文淵都和林源有說有笑,到門口的時候,一直沒怎麼和林源交談的江醫人也笑著道:「小伙子,你是哪兒人?」
「我是江州人。」林源道。
「江州。」江醫人一愣道:「我還以為你是歸國的華僑呢,竟然有妙手沙龍的徽章。」
「前一陣去了一趟倫敦,正好遇到了妙手沙龍的萊斯先生。」林源道。
「不簡單的,妙手沙龍成立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中醫人加入呢。」江醫人笑道。
「其實我也是運氣。」林源謙遜道,論醫術,他的本事在杏林界絕對不算頂尖,雖說林源眼下的水平不低,比起一些名家也不遑多讓,但是真要算,在杏林界連前三十也排不到。
在很多事情上林源之所以能夠出風頭,表面上看起來甚至比起很多名家都要厲害,其實不是因為林源醫術高超,而是因為林源年輕,年輕人鋒芒畢露那是必然的。
那麼多成名的中醫名家哪一位不是六十歲以上,行醫幾十年,這麼大的年齡,這麼長的時間,導致不少人的思維和性格都很謹慎,面對一些病症的時候總是再三斟酌,考慮利弊,再加上也要顧及自己的名聲,如此一來在一些事情上就顯得他們反應遲緩,束手束腳。
比如林源救治謝志坤那一次,那麼多的名家,那麼多的國手,最後為什麼是林源出頭,就是因為林源年輕,其他人則顧慮太多。
同樣,國際上的一些醫療組織之所以很少有中醫,一方面是很多人對中醫不理解,特別是西方人,對中醫根本不接受。
再一個中醫人本身和比較傳統,出國的不多,和洋人接觸的也不多,即便是張勁松也只是經常出國執行一些保健任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這就導致中醫人基本上沒有和其他國際醫療組織交流的機會。
林源加入妙手沙龍也算是機緣巧合,倘若不是陳穎的導師正好就是妙手沙龍的人,或許林源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和對方有交集。
「妙手沙龍我還是知道的,他們那群人可不好說話。」江醫人笑道。
「江老,你可小看了小林了,江州林源可不是籍籍無名的年輕人。」高文淵笑道。
「江州林源?」江醫人一愣,然後驚訝道:「你就是那個在江州省創辦醫學院,甚至請動王博淵王老的那個林源?」
問過之後,江醫人不等林源回答就自顧道:「是了,你好像就是王老推薦來的,你的大名我可是耳聞已久。」
「謝謝江老誇讚。」林源笑道。
林源和江醫人說話的時候,孔於懷也走了出來,他來到林源邊上,看了一眼林源然後道:「江州林源的大名我也聽說過,果然是年輕有為。」
「謝謝孔老。」林源笑著道謝,他知道孔於懷和他這麼說話的原因,是因為他之前找出原因,間接的替孔於懷解了圍。
跟在孔於懷身後的孔澤山看了林源一眼,欲言又止,他認出了林源打算說些什麼,不過想了想有沒有說,或許是覺得這個時候時機不對。
孔於懷和林源也沒有多說,客套了兩句就和孔澤山一起告辭了,之後江醫人也告辭,只剩下林源和高文淵兩個人。
高文淵看著林源笑道:「小林,沒事的話去家裡坐一坐吧,那天說好請你吃晚飯呢,最後也沒讓你吃,今天補上。」
「高老相邀,我自然是榮幸之至。」林源笑道。
說著話林源和高文淵一起上了車,王占軍自己打車跟在後面,兩個人來到高文淵的家中,高文淵一邊給林源泡茶一邊道:「小林,你這次前來賓陽找我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是為了杏林登山會的推薦名額,今天你也算是間接的幫了孔於懷,我相信即便是你去找孔於懷要這個名額,也是有可能要到手的。」
「高老您這麼說可就是罵我了。」林源笑著道:「我那天下午和您說那麼多並不是因為杏林登山會的推薦名額,而是由心而論,孔於懷老爺子的為人我不清楚,單說孔澤山,他的做事方法我就不認可,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高文淵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林源那天的話並不是為了杏林登山會的資格,畢竟當時林源甚至都沒有說自己前來的目的,他剛才也只是試探。
「高老,之前在程家您和老夫人都知道我爺爺,我爺爺的事情您能不能給我說一說?」林源轉移話題道,今天他不想再和高文淵談論那天的話題,那個話題他點到為止,最終怎麼決定還要高文淵自己拿主意。
「我以前只知道林春暖,卻不知道林春暖就是你爺爺。」高文淵笑著道:「說起林春暖,在杏林界甚至我們這一群老一輩人耳中都是很有名氣的,他是鼎鼎大名的民族英雄,很值得人欽佩。」
「您認識我爺爺?」林源問道。
「我倒是不認識,不過我的老師孔晉孺卻認識,而且還和你爺爺關係匪淺,不僅僅是你爺爺,還有程家的程老夫人,據說當年你爺爺差點成為程家的姑爺。」高文淵道。
「差點成為程家的姑爺?」林源一愣:「具體怎麼回事?」
「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你爺爺當年遊走四方,四處行醫,他不僅僅醫術精湛,而且功夫不錯,為人仗義,因此在當時人緣很好,你也知道那個時候全國動盪,戰亂四起,日本人入侵,全國都籠罩在戰火之中,然而你爺爺卻和當時全國各地很多義士以及抗日聯盟的首領都有交情,在當時的江湖中更是名聲赫赫,風流閻王的稱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高文淵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你應該聽說了,當年日本人入侵,將要攻占賓陽的時候是程家老夫人出面,最後日本人只是在賓陽借道,對賓陽秋毫無犯,很多人都以為是程家老夫人的原因,事實上卻是你爺爺在背後出力。」
「還有這樣的事情?」林源驚奇道,從小到大他最佩服的人就是爺爺林頤志,也一直把爺爺當成偶像,卻沒想到爺爺竟然還有這麼光彩的故事。
「畢竟我不認識你爺爺,那個時候我還小,只是後來聽老師說起,全國解放之後你爺爺就銷聲匿跡,當時不少人都以為你爺爺已經去了,老師當時還在保全堂設了靈堂。」高文淵道。
林源聽的是熱血沸騰,自己的爺爺真是太了不起了,在他的記憶之林頤志一直都是與人為善,醫德高尚,沒曾想竟然還有另類的一面。
這可時候林源也有些明白林頤志為什麼後半生一直在平水縣了,按照高文淵所說,林頤志四十歲之前的生活簡直堪稱傳奇,他的一生很是豐富,這麼一個人,早已經看透了名利,看透了一切,這才能夠在平水縣安穩度日,準確的說在平水縣的日子應該是林頤志最輕鬆最悠閒的日子。
「真要說起來你爺爺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程老夫人了。」高文淵嘆了口氣道:「程家的程紫菱當年可是賓陽市的一枝花,要樣貌有樣貌,要出身有出身,落落大方,追求者不知凡幾,卻唯獨喜歡上了風流邪閻王,當真是孽緣啊。」
「難道我爺爺當年的紅顏知己很多?」林源問道。
「豈止很多。」高文淵道:「風流邪閻王,風流說的就是你爺爺的紅顏知己,閻王說的是他的醫術,醫術精湛,能斷人生死,堪比閻王,至於邪,是因為你爺爺當年雖然只是醫生,但是手段卻很狠辣,對於敵人毫不留情,死在他手中的日本人多不勝收,甚至當時日本的大佐也有喪命在你爺爺手中的,風流邪閻王,日本人當年可是開出了十萬大洋買他的人頭。」
林源默然不語,自己的爺爺真是厲害,風流邪閻王,當真是讓人無語。
還有程家老夫人,林源沒想到自己其貌不揚的爺爺竟然有著不少紅顏知己,甚至有人為他終身未嫁。
高文淵和林源足足談了一下午,下午的時候高世博也回來了,晚上保姆做好飯,林源在高文淵家吃過飯,這才和王占軍一起離開了。
林源和高文淵在高家閒聊的時候,孔澤山和孔於懷也回到了家中,進了家門孔於懷就向孔澤山問道:「澤山,你是不是認識那個林源?之前在程家我看你神情不對。」
「前兩天我見過他,他來保全堂看過病。」孔澤山道:「當時我就奇怪,為什麼他的脈象那麼奇特,見到他我才明白,原來是他搞了鬼。」
「你說那個林源前去保全堂看過病?」孔於懷眉頭一皺:「那個林源來自江州,我們和他沒什麼交集,他去保全堂試探你是什麼意思?」
「爸,我看高文淵和那個林源很熟悉,會不是高文淵......」孔澤山道。
「按說以高文淵的脾氣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才對,不過這件事也不得不防,畢竟醫療會議也沒幾天了,到時候如果出了岔子那就不好了,難道說高文淵還打算和我僵持?」孔於懷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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