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晃動,光影晦明不定,將柳飛鳳,解成業等人的身影投射在洞壁上,隨著火光幻變。
鬼洞內的氣氛死寂了下去,僅有油漬「滋滋」的燃燒聲,反讓人愈發感到壓抑。
在場一眾人眼睛注視著石壁上那詭異的掌印,呼吸凝頓,面上滿是震駭之色。
他們都清楚柳飛鳳這位捕頭的本事,雖然尋常時候喜歡吹噓,一身武功卻是著實不俗,即便場內二十多名捕快聯起手來,只怕也非前者對手。
可如今柳飛鳳一刀斬在石壁上,僅留下一道淺淺的刀痕,推此及彼,那能夠在這般堅硬的石壁上留下深達一尺掌印的該是何等強橫的力量?
或者說,何等可怖的存在?
柳飛鳳一張臉也像是被人狠狠砍了一刀般,鐵青一片,身子僵立在原地。
解成業緩步走上前來,打量著高處的掌印以及其中的青銅令牌,隱隱瞧見令牌上鏤刻著起伏彎曲的圖案,只是火光照不到那裡,亦是瞧不真切。
他又以手指觸摸石壁,但覺指尖過處,如撫生鐵,不禁顫聲道:「難道這個掌印,真是鬼神之力?」
柳飛鳳霍然轉頭,看向解成業,說道:「大人乃聖人門徒,難道也信鬼神之說?
「聖人教誨,敬鬼神而遠之,只是……只是這……。」
解成業指向那掌印,一時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柳飛鳳不再說話,提身縱躍而起,到了那丈尋高的掌印處。
他左手抓拿住石壁上一塊凸出的尖錐,穩住身形不下跌,右手順著那掌印五道指痕往青銅令牌伸去,想要將令牌取出。
奈何這令牌便如同跟石壁鑄在了一起,柳飛鳳咬著牙齒費盡了渾身氣力,亦是紋絲不動。
柳飛鳳無可奈何,只好落身下來,命人搬來一堆石頭墊腳,隨即他站在石堆上,拔刀刺入掌印內,試著能不能將令牌撬下。
忙活了半個多時辰,柳飛鳳大汗淋漓,猛地一聲大喝,「咔嚓」脆響發出,鋼刀直接崩斷開來。
柳飛鳳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筋疲力竭,朝著下方的解成業搖了搖頭。
「拿火把來!」
解成業臉色一沉,一把奪過一隻火把,爬到了石堆上,舉起火把照去。
火光透入那道掌印內。
青銅令牌上的圖案驀地映入眼帘,讓得二人皆是吃了一驚,解成業更似受到了驚嚇般,「啊」的低呼一聲,朝後跌退。
「大人小心!」柳飛鳳忙伸手將他攙扶住。
解成業深吸了口氣,平復急劇跳動的心緒,沉聲道:「這圖案所刻乃是山海經之中的上古大兇相繇,究竟代表了什麼?還有這多出的七口劍又是什麼意思?」
出現在他們眼中的赫然是一頭凶神惡煞,蛇身九首的怪物。
蛇身蜿蜒盤旋,九顆頭顱卻俱為人首,長長的脖頸交纏在一起,或呲牙咧嘴,或狂放大笑,或閉目休憩,或青面獠牙,或仰首厲嘯……神態迥異,卻盡都是栩栩如生,邪惡可怖,仿佛要從令牌中躍出食人一般。
蛇尾則化作一個「之」字,將七口小劍的圖案纏入其內。
柳飛鳳盯著青銅圖紋看了半晌,語音低沉道:「或許這掌印真的可能是鬼神之力所為,但柳某卻知道,這世上除了鬼神之力,還有一種力量能夠做到這種程度。」
解成業看向他,問道:「什麼力量?」
柳飛鳳一字一頓道:「人力!」
「憑人的力量,怎麼可能做到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解成業張大了嘴巴,面色驚異之極。
「大人非是習武之人,自然不知道人的力量遠比任何人想像中都要強大得多。」
柳飛鳳緩緩伸出手掌,抵在石壁上,猛然發力一震,但聽「嗡」的一聲顫動,灰塵砂礫簌簌落下。
他搖了搖頭,苦笑道:「柳某這點微末功夫,自是遠遠做不到,但我卻知道這江湖上,或許有兩個人能夠辦到。」
「竟然還有兩個人?」
解成業面露驚震,不是覺得太少,而是覺得太多。
「是的,第一個人便是昔日武林第一高手龍千山,此人以獨門兵器盤龍絲獨步武林,縱橫一時,但他九年前卻戰敗了,自此行蹤絕跡江湖。」
「敗給了何人?」解成業連忙問道。
「相國寺的主持衍悔大師,他也正是我所說的第二個人!」
柳飛鳳目光凝重無比,沉聲道:「但龍千山早已銷聲匿跡,以他的行事風格,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衍悔大師慈悲為懷,更不會殺人。」
解成業眼神閃動,說道:「不管他是誰,既然敢在殺人後,還於牆上留下令牌,簡直是視朝廷如無物,刻意挑釁!此獠何等之猖獗?本官必會上報朝廷,拿其歸案!」
柳飛鳳看了解成業一眼,拱手道:「大人高見,這兇手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以我縣府之力確實難以應付。
為今之計,應先封鎖了這鬼洞,留待上面來人。」
……
大宋官員的辦事效率出了名的慢,但這次卻是個例外,解成業的匯報剛發出去七天,一行二十餘騎便進入了廣德縣,馬不停蹄的奔向了縣衙。
這群騎士俱是足踏黑紅相間的馬靴,身披錦服,腰懸鋼刀,氣派非凡。
為首者約莫五十歲許,面容剛毅,體魄魁梧,雙眉斜飛入鬢,一對虎目顧盼之間凜然生威,讓人不敢直視其面目。
縣衙外值守的公差早聽得動靜,見得這群人如此威風八面的模樣,不等接近便有人入內通稟。
不一會兒,柳飛鳳便急匆匆的自縣衙內跑出,相比起那些沒見識的衙役,他無疑要識貨得多。
只瞧了這群騎士的公服一眼,便吃了一驚。
「六扇門!」
緊接著他的目光凝注在那為首騎士身上,瞳孔收縮,駭然色變:「鐵爪飛虎孟雲山,他身為六扇門四大神捕之一,至少十年未出京畿,這次竟然親自出馬了?」
轟隆隆!
二十餘騎風捲殘雲般襲來,馬蹄如雷動,迅速抵至縣衙門外,齊齊勒住韁繩,孟雲山高踞馬背,一雙虎目掃了柳飛鳳一眼,沉聲道:「自隨雲賢弟英年早逝後,賢侄扶靈回鄉,老夫與賢侄也有十八年未見了吧!」
其實再看電視劇才發現,明明這個案子,戚老爹和丫頭都知道兇手是誰,偏偏不去報官——當然,這還可以用想要親手報仇來解釋。但出了這種劫貢品,殺官兵的案子,其實以劇情中康喬等人露出的馬腳,哪裡還輪得到公孫策三年後來顯身手啊,就算宋朝辦事效率再低,三兩個月底褲也能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