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余笙歌從睡夢中醒來時,房間中卻並沒有見到顏淵的身影。
她穿上了拖鞋,從臥室中走了出來,「梅姐、梅姐……」
余笙歌輕喚了幾聲,才見到了梅姐穿著圍裙,從廚房中走了出來,「少奶奶,您找我?」
「先生呢?他出去了嗎?」余笙歌微微蹙眉,走下了樓梯。
梅姐回道:「先生昨天就出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余笙歌昨天實在是太累了,經過幾天的不眠不休,再加上,又遇見了車禍受到了驚嚇,昨天晚上才好好地睡上了一覺。
她蹙著眉,點了點頭,看著梅姐做好的早餐,還真的有點餓了。
坐在了客廳中的餐桌前,拿起了吐司吃了起來。
叮咚。
門鈴忽然響了起來,余笙歌放下了手中的吐司,起身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打開了房門的一瞬間,余笙歌倏地一怔,顏老爺子陰沉著一張臉,冷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開門的余笙歌。
再次見到了余笙歌,顏老爺子只覺得自己的心裡堵得慌,他用了這麼多的辦法,卻沒有能夠將余笙歌怎麼樣,現在,竟還好端端地站在自己你的面前。
這讓他怎麼能不生氣!
「哼!」顏老爺子冷哼了一聲,怒氣沖沖的樣子,沒有了前幾天對余笙歌和藹的親切,他怒生怒氣地質問道:「顏淵在哪?!」
余笙歌看見了顏老爺子,仍然心有餘悸,她很害怕,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顏老爺子。
稍稍地向後倒退了一步,余笙歌和顏老爺子之間拉開了距離,「他昨天出去了,倒現在都沒有回來。」
顏老爺子聞言,渾濁的老眸中漾過了一抹揶揄之色,他漫過了余笙歌,徑直地走進了別墅中。
他俯身坐在了客廳正中央的沙發上,抬起了眼眸,冷冷地瞥了一眼余笙歌,「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余笙歌下意識吞了一口口水,硬著頭皮走到了顏老爺子的面前,她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像是一顆比值的樹。
顏老爺子挑了一下眉梢,「給顏淵打個電話,就說我在這裡,讓他趕緊回來。」
余笙歌頷了頷首,連忙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顏淵的電話。
嘟嘟嘟……
可電話中,卻只有一陣陣的忙音,然後,便傳來了機械般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在撥。
余笙歌微微蹙眉,「沒有人接。」
「繼續打。」顏老爺子陰沉著一張臉,手中緊握著的乖張,用力地在地上一戳,沉聲說道:「一直打到他接聽為止!」
余笙歌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繼續站在原地撥打顏淵的電話。
好在,電話在第三次撥打的時候,終於接通了。
「寶貝,你想我了?」電話中傳來了顏淵慵懶的聲音。
余笙歌很緊張,她能夠清晰地聽見自己「嘭嘭」的心跳聲,「你在哪?」
「手頭上有點事需要處理一下,我一會兒就回去了。」顏淵說。
「老爺子……」
「把電話給我。」
余笙歌剛剛開口,顏老爺子忽然站了起來,一把搶過了余笙歌手中的手機,對著電話說:「顏淵,我警告你,最好今天將萬季放回來,不然的話,你就別怪老頭子我……」
「老爺子,您覺得,現在的威脅對於我來說,還有什麼用嗎?」
顏淵不等顏老爺子把話說完,便直接冷聲說道:「如果現在余笙歌出了什麼事的話,我可以保證,您苦心經營的一切,會在一個月之內誇大,至於蘇棉棉,呵、呵呵……」
顏淵的冷笑聲,湧入了顏老爺子的耳廓之中,聽上去極為駭人。
顏老爺子的面色乍青乍紫的,他用力地攥緊了余笙歌的手機,眯了眯一雙渾濁的老眸,緩緩地開了口,「顏淵,你現在翅膀硬了,敢跟爺爺叫板了是不是!?」
電話的另外一頭的顏淵,並沒有因此而有什麼變化,他直接開了口,說出了顏老爺子心中的所想,「讓鍾伯自己來找我。至於鍾萬季,能不能活著,就要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你在什麼地方?」顏老爺子沉聲問。
「鍾萬季的家中。」
說完之後,顏淵沒有再給顏老爺子繼續追問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顏淵並沒有太多擔心餘笙歌的安全,因為他知道,對於顏老爺子來說,沒有什麼比他的面子、財產、權利更加重要。
顏老爺子也知道,顏淵的能力,他能夠說到做到,所以現在……
顏淵端坐在一把椅子上,垂下了狹長的眸子,冷冽的目光掃了一眼趴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鐘萬季。
他雖然知道,鍾萬季只不過是一個小嘍囉,真正的大鱷是顏老爺子,但是,想要對余笙歌不利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嘭嘭嘭……」
忽然之間,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將顏淵的思緒扯了回來,他眉梢微微一挑,緩緩地將目光挪到了門口。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隨即,顏淵朝著身邊如同鐵塔一般的保鏢點了點頭示意開門。
吱吖。
隨著防盜門緩緩打開的一瞬間,顏淵看見了鍾伯沉著一張臉,站在了門口。
陽光耀在了顏淵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比值修長,更加顯得他挺拔如松,顏淵削薄的雙唇微啟,嗓音淡然涼薄,「鍾伯,您來得可真早。」
鍾伯走進了鍾萬季的家中,停至在了顏淵的面前,沉聲問道:「淵少爺,您要怎麼才能夠放過萬季?」
顏淵凝眸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鐘萬季,眉梢微微一挑,將目光挪到了鍾伯的身上,「不能。」
只是兩個字,瞬間就讓鍾伯感到了絕望。
顏淵的手段和本事,鍾伯是清楚明白的,既然,顏淵都已經這麼說了,鍾萬季的小命,只怕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淵少爺,我在顏家效力了四十餘年,您就看在我的年邁的份上……」
「放過他是嗎?!」
不待鍾伯把話說完,顏淵倏地開了口,打斷了鍾伯的話,說道:「鍾伯,我想要問問你,當你的槍口對準了余笙歌的頭上,可曾有想過,她是我最愛的女人?是顏家的少奶奶?」
鍾伯聞言,頓時啞口無言,不知道應該如何應答。
看著不說話的鐘伯,顏淵微微地眯了一下疏淡而銳利的眸子,他緩緩地站了起來,略高出鍾伯半個頭的身高,將鍾伯籠罩在了一片陰影當中,「鍾伯,你有沒有把我當成顏家的少爺?」
鍾伯頷首,回答道:「您永遠都是我心目中的淵少爺。」
「呵呵。」顏淵倏然冷笑,淡淡地說:「口是心非,在你的心中,就只有老爺子而已,他讓你做的事,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至於我……」
顏淵抬腳,踩在了鍾萬季的手上。
「啊!」
頓時,一聲宛如殺豬般的嚎叫響徹而起。
陷入了昏迷之中的鐘萬季瞬間驚醒,「我的手、我的手……」
顏淵緩緩地俯下了身子,凝眉望著鍾萬季,冷然道:「你就是用這隻手開車想要撞死我的妻子吧?」
鍾萬季早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昧地搖頭。
「哦?!」顏淵微微蹙眉,「難道不是嗎?」
「是、是是……」
鍾萬季生怕顏淵會踩他另外一隻手,點頭如搗蒜一般,他的餘光看見了一個人站在自己的身邊,當鍾萬季抬頭的時候,看見了自己的大伯,連忙開口哀求道:「大伯救我、大伯救救我……」
鍾伯就只有鍾萬季這麼一個親人,看著自己的侄子被打得不成人形,心中止不住地在滴血。
他緊皺著眉頭,湊到了顏淵的面前,沉聲道:「淵少爺,您有什麼恨儘管衝著我來……」
顏淵倏然抬手,輕輕地搖了搖手指,「你也是聽命令行事,我知道,如果不是老爺子發了話,你不敢貿然對笙歌出手。」
可顏淵明知道,卻還是對鍾萬季下了狠手。
鍾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凝眸望著顏淵。
顏淵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鍾伯,嗓音疏淡地說:「我這麼做只是想要讓你知道,沒有人能夠傷害我的女人,即便是老爺子也不行。」
顏淵所說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不容置疑。
鍾伯蹙了蹙眉,只是低著頭沒有說一個字。
「我已經報警了,這件事會交給警察來處理,我不會插手,也算是看在你在顏家四十多年的情分上。」
顏淵用紙巾擦了擦手,抬眸凝視著鍾伯,淡淡地說:「至於你,我希望能夠早點退休安心養老,別在捲入了這場旋渦之中。」
鍾伯聞言,頓時心頭一凜,他怔了好半晌,方才回過了神來。
他的雙手緊攥成拳,因為用力地咬牙,咬合肌跳動著,良久之後,鍾伯方才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淵少爺。」
旋即,警察的到來,結束了這場鬧劇。
他們帶走了鍾萬季,鍾伯也跟著離開,三天後,開往麗江的航班上,鍾伯獨自一個人,坐在飛機上,此時的他少了以往的氣質,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