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聽到這裡,林宛瑜忍不住驚呼起來。//www.yibigЕ.com//
羅鄴點了點頭,「沒錯,是槍。一把0.44口徑的沙漠之鷹。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那正是昨天被我和剎殺掉的那個兩個軍人的手槍。」/>
「可怎麼會在他們手裡?」林宛瑜緊張的問道。
羅鄴嘴角泛起一次嘲弄的苦笑,「因為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蠢貨。他們不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拿的,至少以當時的情況是不能拿的,他們要為貧民窟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而負責。」
「你說的這群孩子是不是跟你一樣?」林宛瑜問。
「是的。」羅鄴回答說:「我們是同一批被丟進貧民窟的孩子。」
「他們有多少人?」
「九個。」羅鄴說:「其他孩子都死了。」
林宛瑜倒吸了一口冷氣,「究竟是什麼樣的父母,才會允許這樣殘酷的事情發生?這難道不是一次訓練嗎?不應該是以你們的生命安全為前提嗎?」
「這不是訓練,你可以把這當成是一次考核,及格線就是活著,不及格的都死掉了。」
林宛瑜嘆了一口氣,「但不管怎麼說,我覺得你跟剎應該加入他們,畢竟團結的力量……」
羅鄴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別一廂情願了,我的大小姐。他們只想搶我的東西,不想讓我加入。要知道,團結的力量雖然大,但是一頓飯要養九張嘴,加上我和剎,就是十一張嘴,這樣的團體必須要搶軍隊的供給才能吃得飽。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想跟蠢貨們在一起,他們拿走了軍人的槍,軍閥肯定會大為震怒,他們的苦日子在後面呢,我可不想跟著他們送死。」
「那你是怎麼說服他們放過你的?」
「用刀。」羅鄴理所當然的說道:「為首的那個金髮男孩雖然人高馬大、面目猙獰,手裡還拿著上了膛沙漠之鷹,但我一點都不害怕他。我斷定他不敢開槍。他們設埋的地方離城鎮較近,為的就是打劫從城鎮買東西回來的路人,這樣的策略是沒問題的,問題是,他一開槍就會驚動軍隊,他自己都知道那是在自尋死路。
還有,他們劫錯了對象。我跟他們一樣餓,一樣需要食物,我還要去救剎,而且我剛殺了兩個成年人,舔了幾克毒品,我的血液里全是腎上腺素,神經亢奮到了極致。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將軍刺插入之前攻擊我的那名男孩的咽喉,然後用力將軍刺拉出,帶著淋漓的鮮血指向他們的首領。
圍困我的孩子都不由自主的向後退縮了一步,他們被我的氣勢和手段嚇壞了。
拿槍的金髮男孩沒有後退,臉色從震驚轉為蒼白,他舉著手槍,槍口在微微顫抖。
我清楚的知道他們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放過我,我帶的東西太誘人了——黃油、食鹽、打火機、鍋,這些東西,他們做夢都想要。如果我面對的是普通孩子,我一點壓力都沒有,但很可惜,我面對的是跟我一樣受過訓練,而且快要餓瘋的野獸。以一個人對八個,幾乎毫無勝算,即使我能殺掉七個,最後那個金髮男孩見大勢已去,必定會鋌而走險,用槍來對付我——那時候,他真的就不顧及槍聲是否會被城鎮的軍閥聽到了。
我得跟他談判,用極小的代價換自己安全,但想要占據談判的主動,就必須立威,先表明自己的實力,才能在談判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沒有威嚴的談判不過是妥協而已。
我握緊了軍刺,準備在他們緩過神兒來之前先行出手,我朝離我最近的那名男孩躍去,他比我還瘦小,面無血色,嘴唇乾裂,我感覺他手裡的木棍都比他重——其實我也好不到哪去。
他見我衝上來,慌忙迎擊。我們雙方畢竟都受過專業的格鬥訓練,在體力不支的情況下,他還是用木棍硬扛了我三招。第四招的時候,我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他的眼裡閃著求生的渴望,我狠下心來,一刀插斷了他的心室血管。
熱血噴到我的衣毯上、手臂上、臉上,我轉過頭,繼續用軍刺的刀尖指向金髮男孩。
從他臉上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警告他,我會不停的殺下去,除非他放下武器。雖然他現在舉著槍也沒有什麼威脅,但讓他放下槍則是臣服的姿態。
他舔了舔嘴唇,然後緩緩的放下了槍,表情卻仍然充滿了挑釁。他告訴我,必須把東西留下,不然就得為同伴償命。
同伴?我差點笑了出來,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同伴。我殺的兩個孩子,是他團隊中最瘦弱、最沒用的角色,為的就是不真正激怒他,我估計他心裡正暗暗高興可以少餵兩張嘴呢。
但我最終沒有笑,我知道現在談判已經開始,對方亮出了價格,我就必須還價。
我走到我的那堆東西旁邊,把帶血的軍刺插在地上,軍刺就立在最顯然的位置上,沒有人敢輕舉妄動。我將發黃的鹽塊掰了手指頭大小的一塊,丟給他們。
幾個男孩拼命的跑過去,瘋搶起來。金髮男孩大聲呵斥,總算是穩住了場面。他轉頭告訴我這遠遠不夠。
我又掰了點黃油,他沖我搖搖頭,我狠了狠心,又加了一點,給他們湊夠了五分之一。
金髮男孩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小袋,朝我詢問那是什麼。
我沒有告訴他們那是毒品,只是默不作聲的扔了幾袋子給他們。這次其他男孩沒有搶,很秩序的撿了起來,堆放在一起。
金髮男孩指著我的打火機,勾了勾手指頭。他很精明,知道打火機在生存中的重要性,那個年代,一次性打火機在非洲還沒普及,我當然不能讓給他,我抓起軍刺的手柄,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別痴心妄想。
局勢再度變得緊張起來,四周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我鬆開軍刺,從衣毯里抓出一把鈔票,將面值最大的兩張扔在地上。那些錢,去城鎮裡再買塊食鹽和黃油都夠了,我的籌碼絕對夠誘惑。
金髮男孩顯然猶豫了好一陣子,他不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改變斤斤計較的策略。不過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了笑容。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要知道,我把小型毒品工廠燒毀後,就不打算在進入到城鎮中了,要錢也沒有用。金髮男孩自以為占到了便宜,而對於我來說,更像是用一堆廢紙換了一次生機。
我收拾起我的東西,他們給我讓開了一個出口。
金髮男孩似乎對我還有些興趣,邀請我加入到他的隊伍中去。我沒有理會他,快速的走入濃濃的夜色之中。
我故意在貧民窟中亂走,東爬西竄,甩掉了跟在我身後的兩個尾巴。但我還是不放心,又繞著臭不可聞的臭水溝走了整整三圈才回到藏身所里。
我回來時,剎還在昏迷之中,嘴唇發紫,雙眼沒有焦點,渾身瑟瑟發抖,這是他自身防禦系統在跟炎症抗衡的原因。他很堅強,一直挺到我回來還沒有死掉。我急忙用新買的破鍋燉了一鍋水,加了點鹽和黃油,扶起他給他灌下,他牙關緊閉,我不得不用軍刺撬開他的嘴巴。
喝完鹽水後,剎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一下,用澄淨的眼白望著我,似乎是想質問我為什麼還不殺掉他。我沒理會他的表情,又找出肉乾,拍掉上面的塵土,用牙齒撕出幾條肉絲,放在嘴裡使勁的咀嚼,等嚼成了肉渣,我沒有咽下,而是吐到手心塞進他的嘴裡。
他無力的掙扎了一下,吐了出來。肉渣掉到地上,摔成散落的幾瓣。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怒火,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力氣之大,連我自己的手掌都隱隱作痛。為了一口吃的,我挨打、挨罵、殘殺他人,而剎卻將我所有的努力吐了出去——
他嘴角滲出了鮮血,指著扔在地上的軍刺,指尖又回到了自己的心臟處。
我登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嫌棄我,而是覺得自己快死了,不值得我為他浪費糧食。
我哭了。
一邊哭,我一邊抓起地上的肉渣,混雜著塵土,重新塞進剎的嘴中。我抓著他的脖子,兇狠的告訴他,他將來總有一死,但絕不是躺在這裡活活餓死。
不知道因為我的拳頭,還是因為我的眼淚,剎開始吞咽食物。
我將皮帶找出來,切掉一部分,然後把這部分切成手指頭大小的小塊,選出最小的兩塊,丟進鍋里,準備吃我今天的第一頓飯,也是最後一頓飯。
有鹽,有油,熱鍋熱水,並且我還活著。
我好滿足。
此後一連幾天,我都沒有離開藏身所。外面兵荒馬亂,局勢一度非常緊張,時常能聽到打槍的聲音。我估計軍閥很震怒,我們那天殺的軍人其中一個肯定是個不小的軍官,不然不可能佩戴貴重的沙漠之鷹手槍,再加上我炸掉了他的毒品加工廠,他恨不得把整個地區全都翻個底朝天。
剎一直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之中,雖然食物緊張,但我還是儘量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他。我知道這樣做其實違反了我一貫信奉的生存法則,但我不是一個輕易後悔的人,既然我決定了要救他,我就會拼盡全力。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剎終於挺不住了。我終於下定決心,一手抓住毒品,一手抓住軍刺,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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