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亡之林,日光隱沒的森林,這裡蒼天古木遍地都是,無數強大的魔獸隱匿其中,作為這個世界存在最久遠的結界,結界之內也有著無數古老而強大的洪荒異種。
當初軒軼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只是區區一個暗星的魔崽子,需要背叛,詭計和狡詐才能夠在這座森林中活下來。
而今的他,只需要力量就足夠了。
暉亡之林就在眾星之城的背面,所以離開星城就可以直接進入暉亡之林的結界之內,以及進入之後甚至不需要去尋找方向,只要沿著北方前進就行了。
在暉亡之林的北方,就是那座神秘而強大的冰湖,終焉的葬身之地。
你可以將暉亡之林理解為一個巨大的半球,那麼靜謐之湖就在暉亡之林的球心,只要你進入了暉亡之林,無論在任何方向,只要朝著北方前進,你就能夠找到這座寂靜而強大,又無限冰冷的湖泊。
而軒軼選擇一路向前。
他身體中散發著的死亡的味道是那樣的腐朽的甜蜜,也同樣沒有任何一隻魔獸敢攔在軒軼的面前。
他穿過那些魔獸的領地,只要不透露出自己想要和對方戰鬥的想法,那麼久就能夠安全地穿行。
所謂的通行權,只在你真正弱小的時候才會變成阻礙。
畢竟大多數的天境魔獸只要遠遠的嗅到軒軼的味道,都會理智地保持著沉默。
軒軼並沒有飛行,而是就安靜地在森林中行走,行走,然後觀看,這個森林中到處都生機盎然,但是骨子裡卻隱藏著腐朽和死亡的味道,或許這是因為此地是終焉葬身地與封印地的緣故。
而軒軼再前進的時候,他便終於看到了那一線的白色。
是的,那一線的白色,在視野中蔓延,同時也有寒風呼嘯而來。
將少年的黑袍吹得獵獵作響。
當初他就是在這風雪中離開,如今就看到了這面風雪。
天地一色的風雪,白而酷烈。
他再繼續在雪原前行,最終見到了那片絢爛的薔薇花海,再穿行,找到了當初軒二在這裡建造的那座半永久的觀察基地,上次自己離開時候的床鋪還保留這當初的味道。
之後,軒軼來到了冰湖之前。
那片雪白的冰湖上面飄散著白色的薄紗似的霧氣,有一層如蟬翼的冰結在乳白色的湖水上。
雖然軒軼如今已經擁有了白骨之殿的力量,但是看到眼前這片冰湖的時候,少年依然有種望洋興嘆之感。
是的,當你越強大,你才能夠越體會自己在這片冰湖面前有多麼的渺小。
軒軼越來越能夠遙想,當初的終焉,究竟是多麼可怕與強大的存在,以及那樣強大與可怕的古神,卻被擊殺在此處,並且用了一整座暉亡之林來將其封印。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人類歷史開始之前的東西。
正在這個時候,軒軼聽到了那個他所想聽到的聲音。
「你回來了?」
軒軼回頭,看到了那個純白的身影。
那個少女站在花海的邊緣,披散著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暗金色的眼眸,容貌清冷而秀美。
軒軼那一瞬間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衝上去跪倒在她的面前,嘶啞著聲音叫了一聲姐姐。
即使軒軼早已經今非昔比,但是在這個少女面前,他依然像是當初那個死人裡面只會叫姐姐的男孩。
……
……
軒軼的故事講了很久。
星立華也聽了很久。
在冰湖的日子原本就是那樣的平靜與無聊,不過好在星立華自己也是非常能夠耐得住寂寞的女子。
現在軒軼回來,也就剛好能夠聽軒軼將那個漫長的故事。
軒軼也便真的從頭講起,從他走出暉亡之林遇到妖妖開始講起。
遇到妖妖的最初,軒軼差不多是真的將妖妖當做自己的救贖,那個在風雪中絕望哭泣的少女,讓軒軼看到了當初自己的影子。
接下來就是帶著妖妖在蘭葉帝國的雲遊和躲避,少年行醫為生,雲遊四海,最終在蘭陰城中那樣多的變化,特別是找到了關於復活姐姐的契機。
這讓軒軼非常的驚喜,並且願意捲入了那場深深的漩渦中。
星立華側頭聆聽,沒有說一句話。
她如今的身體並非血肉之軀,真要說的話,介於靈體和元素生物之間,她的身體是由冰湖最精純的能量所化,由於星立華的偏好,最大限度地還原了她當初的身體,不過境界幾乎完全被抹消,只剩下一片空白。
但即使是這一片空白,如今星立華也是天境之身。
畢竟,這是本質上的差距。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可以擁有在冰湖中溫養復活的身體。
等到軒軼講完了那個關於白骨之殿的故事,星立華才側頭開口,少女的時光仿佛在身上凝滯了一半。
軒軼總有種錯覺,那就是在姐姐撿起自己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真正地成長過。
或者說,就像星立華自己所做的那樣,當找到了生命的寄託之後,他的後半生都是為了軒軼而活的。
「我不希望這樣的復活。」
那種用骨肉至親作為容器,用千萬死者的靈氣與力量完成的復活。
軒軼點了點頭,這是他當初第一次完全了解這個復活儀式的時候,就知道姐姐絕對不會接受,以及姐姐的直系血親,軒軼所知道居然只有鳩三一個人。
接下來,軒軼又講了自己在青安帝都的遭遇,包括他的歷練與成長,最終身份的解密,隨之妖妖背後秘密的展開,這一切的一切,撲朔迷離又跌宕起伏。
星立華只是聽著。
再到軒軼經歷了殘破世界歸來,在實力進一步成長之後世界的變局展開,他前往青安帝都,商業聯邦昆卡,蘭葉帝國蘭陰城再最終返回星城見星主一面,到如今歸來暉亡之林來看星立華。
如是種種,如夢似幻。
星立華聽完了這一切,天已經陰沉沉地暗了下來。
「軒兒。」姐姐靜靜撫摸著軒軼的頭髮:「我曾經想過這一路上你會很辛苦,但是我並沒有想到,會如此的艱難。」
「一路走過之後,便不艱難了。」軒軼說道:「畢竟最艱難的時候我已經度過了。」
軒軼這一生最艱難的時刻,就莫過於當初姐姐在他面前死去的那一段日子了。
「還有,我打算去新世界。」軒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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