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手持長戟,牽引著棗紅馬,奔馳在黃天使者的軍陣間隙之中,迎接他的是一道道炙熱的目光。
黃天使者正在誦唱著經文,他們在為死去的袍澤在黃天和現實架上橋樑,他們相信自己口中誦唱的經文能化作船隻,橋樑,承載著他們的同道的靈魂回歸黃天樂土。
「發如韭,剪復生!」
凜冽的北風吹動了許安身上的戰袍,許安高高的擎起了手中的長戟。
「頭如雞,割復鳴!」
一眾黃天使者皆是停下了誦經,接下了許安的言語。
「吏不必可畏!」
許安牽引著座下的棗紅馬,向前奔馳而去。
」小民從來不可輕!」
成百上千的黃天使者,黃巾軍軍卒亦是大聲的呼喊著。
「咚!咚!咚!」
巨大的黃天戰鼓再次被敲響,恍若滾滾的天雷一般。
「全軍出擊!」
許安手中的長戟猛然揮下,下達了突擊的號令。
甲葉錚錚,刀槍如林匯聚而去,洶湧猶如滔天的海嘯一般。
土黃色的浪潮向前席捲而去,衝擊在匈奴胡騎的騎陣外圍,須臾之間,已是帶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
陣中,張懿帶領著漢軍的騎兵,正在瘋狂的向前突擊。
任何妄圖逃跑的匈奴胡騎,定然會被洶湧而來的漢軍騎兵給盡數斬殺。
張懿手持馬槊,帶著一眾親衛甲騎奮戰在第一線,他的身上掛著七八枝箭矢,所幸他的盔甲堅固,並沒有一枝箭矢能射透他的盔甲。
身前的匈奴的騎陣再次想要越過張懿統領的漢軍騎兵,和匈奴軍的主力會和,由於突擊太過突然,竟然衝散了一處漢軍的騎兵。
所幸張懿及時趕到,雖已是年過五旬,但張懿卻是寶刀未老,手持著馬槊連續斬殺了三四名匈奴的胡騎,漢軍的騎兵見到主將如此勇猛,也是奮勇向前,再度擊退了匈奴人的進攻。
「使君,匈奴主力正從北面急速趕來。」
李恩策馬上前,及時提醒了還在廝殺中的張懿,須卜骨都候正帶著匈奴的主力往此處戰場而來,匈奴人還有六千餘名精銳的騎兵部隊。
漢軍若是無人抵擋須卜骨都候帶領的騎兵部隊,便會腹背受敵,處於絕對的劣勢之中,騎兵失去了馬速,也失去了優勢,面對善射的匈奴騎兵,一著不慎便會有敗亡的風險。
張懿回頭看去,果然就在北方,一片由黑旗組成的旗海正向這邊涌動而來。
「李恩,你帶一曲的騎兵留下,配合出營的步卒,攔截匈奴的騎兵,儘量守住缺口。」
張懿早就預想過須卜骨都候可能不退反進的方法,只是危急來臨,仍舊是讓他有些遲疑。
「吹角,聚兵!」
張懿正了正身上的衣袍,將目光投向北方,堅定的下達了軍令。
「嗚————」
漢軍低沉的號角聲在軍陣之中響起,在出營之前,這些漢軍的騎士就知道會面臨著什麼樣嚴峻的情形。
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的踏出了軍營。
漢軍一眾騎兵將校,此時皆是列於張懿的後方,漢軍的騎兵在號角聲中正在集結。
「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披髮左衽矣。」
張懿凝望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匈奴胡騎,吐出了一口濁氣。
正是因為管仲輔佐齊桓公,使他稱霸諸侯,使天下得到匡正,人們直至今天還在享受著他的恩賜。如果沒有管仲,人們大概已淪於夷狄。
他張懿雖然沒有管仲之才,但也絕不願意就這樣放棄并州,讓并州數十萬百姓,就此淪為奴隸,淪為夷狄!
「大漢的兒郎們!」
張懿策動戰馬,奔馳在最前方,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馬槊。
「隨我殺賊!」
「諾!!!」
身後一千四百餘名漢軍騎士皆是齊聲呼應。
「我漢軍!威武!」
張懿策馬挺槊,身後的親衛帶著那面火紅的大纛旗急速的向北移動而去。
「威武!」
一千四百餘名漢軍騎士,皆是狼嚎響應。
曠野之上,一千四百餘名漢軍的騎兵,如同浴火鳳凰一般展開了雙翅,火焰點燃了整塊大地。
滔天的火焰,向著那席捲而來的黑色巨浪蔓延而去。
須卜骨都候一身殺意,幾乎透體而出,他看到了那面火紅的大纛旗。
而張懿也看到了須卜骨都候那面玄黑色的大纛旗。
針鋒相對,火紅的赤炎和黑色的巨浪猛然碰撞在了一起。
一千四百餘名漢騎硬撼六千餘名匈奴精銳的騎兵,只一接戰,雙方便已經陷入的白熱化的戰鬥之中。
馬上的騎士,如同草芥一般,紛紛栽落於馬下,大量的騎兵被狂暴的衝擊力摔在了鬆軟的草地之上,然後被後續趕赴而來的戰馬,踏成了肉泥。
不論身份的高貴,不論地位的高低,所有的軍卒都在奮勇的搏殺,這其中也包括了張懿和須卜骨都候兩人。
而就在張懿和須卜骨都候兩人鏖戰之時,被圍困的匈奴右翼也發生了變化了,眼見漢軍騎兵大部離去,缺口打開。
被困在陣中的匈奴胡騎,發現了生路,也盡皆放棄了和漢軍、黃巾軍的搏殺,全部都瘋狂的向著那個缺口涌去。
他們不想死,他們南下是為了奪取更多的錢財,更多的糧草,更多的好處,而不是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在戰場之上。
黃巾軍的哨音,漢軍的鼓聲愈演愈烈。
呂布、徐晃兩人的帶領的衝擊騎兵此時再無阻礙,放開一個缺口,反而加速了匈奴右翼騎陣的崩潰。
李恩也發現了這一情況,他帶著張懿留下的四百餘名漢軍騎兵也加入了屠殺的序列。
匈奴右翼的騎陣正在迅速的走向潰敗!
日盡黃昏,天邊的斜陽已經有三分之一沒入了群山之間。
黃天使者早就被許安投入了戰場之上,而後不久,許安也帶著親衛隊加入了戰場,更加激起了黃巾軍的士氣。
匈奴左翼的騎兵也迂迴而來,但卻在白饒的統領的黃巾軍後陣的軍陣之前,碰的頭破血流。
而黃巾軍的右陣,卻趁機行軍到了漢軍營壘的北面,切斷了南匈奴的前軍和營寨內的匈奴人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