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的是,明明是下午時分的西面城樓上,居然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修士,而且這些修士好似被人用法術定住了一般,通通睜眼盯著城牆之外。
只有一名頭戴銅盔的士兵冷冷地看著胡飛降落的方向,杜子淳一眼就看到了,那人正是自己家族畫卷中描繪的黃風妖王!
在路上還半信半疑的杜子淳,這下可算是眼見為實了。
九曜門的這些個修士,果然有鬼,居然和碧波山脈的妖王都勾結上了。
這件事若是捅出去,絕對會引起軒然大波。
但看到胡飛和黃風妖王熱火朝天的站在一起交談,杜子淳在心中一番鬥爭。
到底救不救吳德?
林辰可是個成就無限的修士,讓林辰欠下自己的一份人情,這對以後可能就是個無上的助力!
如此良機,唾手可得。
杜子淳一直在古藤學府中深居簡出,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也知道,九曜門的兩位長老遠道而來,不是為了幫助雲澤王室去解決城外的妖族和魔修,在他們眼裡,只要不動搖賴以生存的端木皇朝,他們是不會在意雲澤王室的王城究竟被多少妖族或是魔修圍城。
當那天林辰從古藤學府中離開的時候,杜子淳就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常年在端木皇朝中處事的杜子淳,比任何雲澤王室的修士都更熟悉九曜門那獨特的功法波動。
所以他是雲澤王室之中,第一個知道九曜門兩位長老突然來訪的人。
按照兩國的慣例,雲澤王室作為端木皇朝的附庸,像九曜門這兩位位高權重的長老突然造訪,完全有理由讓雲澤王室的修士安排下大陣仗。
但向來喜好排場的九曜門長老們卻刻意低調地讓所有人不要迎接,而且兩人各自帶上的,都是精銳的弟子。
是出手還是不出手,杜子淳心裡一陣緊張。
出手了,救下吳德,足以讓林辰欠下自己的人情,但也讓自己和九曜門這個龐然大物結下了仇怨。
不出手,看著吳德被天璣長老的人帶走,這讓杜子淳的良心過意不去。
「哎。」
杜子淳輕嘆一聲,他一揮手,一道朱青兩色的劍氣飛了出去。
這道劍氣及其細小,杜子淳自己若不是細心探查,都很難用靈識發現。
劍氣飛到半空中吳德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記。
……
火藤峰,江延府老的院子裡,
有一名弟子恭敬地道:「稟報師傅,就在剛剛,九曜門的天璣長老手下的胡飛帶著一隊修士前往我們的西面城樓了。」
「胡飛,西面城樓?」
江延凝神問道:「他去幹嗎?」
那前來報信的弟子確定地回答道:「聽說是奉命去提拿吳德。」
「提拿吳德?」江延吃了一驚,「不好,這些傢伙是想對林辰身邊的人下手!」
林辰護短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若是讓他身邊的人在這王城之中受了傷,說不定林辰要請動那位紅衣的少女,干出什麼毀天滅地的事。
見識過了紅衣少女的手段之後,江延可不覺得,那兩名九曜門的元嬰後期長老,可以夠她塞牙縫的。
想到這裡,江延禁不住滿頭大汗,他也不顧弟子還站在台階之下等著回復,整個人化作一道遁光,飛了出去。
……
當林辰慢慢走到西面城樓的時候,靈識之中卻沒有了吳德的蹤跡。
找不到吳德的林辰,自然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吳德很有可能被人抓走了。
經過一番詢問之後,將目標鎖定在了古藤學府之中,因為吳德失蹤前接到的最後一條命令,就是去火藤峰上接受調查。
他隱匿住自己的身形,趁著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悄悄地摸上了火藤峰。
一路上的修士都好似睜眼瞎一般,沒人能夠發現手拿著無影劍的林辰。
直到半山腰,通往山頂一片洞府的必經之路上,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杜子淳負手站在一塊突出山腰的巨石之上,指著遠處碧波山脈的方向對林辰說道:「林道友,你的方向錯了,吳德並不是江延抓去的。而是碧波山脈的黃風妖王,是他出手和九曜門的胡飛合謀抓走的。」
「此話當真?」
林辰將手中的無影劍一橫,語氣不善地說道:「你須知道,欺騙我的下場是什麼?」
杜子淳轉過身去,坦然回答道:「你覺得,以我杜子淳的為人,會在這種性命攸關的事上面欺騙你嗎?」
他右手一翻,露出一張普普通通的玉簡,接著道:「我已經用的我的獨門劍氣在吳德身上做了標記,靠著我這張玉簡,就可以找到吳德。」
林辰知道,以杜子淳的身份,他能為自己做出這麼多事,已經讓他十分感激了。
一個端木皇朝的的修士,居然敢冒著和九曜門決裂的風險,幫助自己記下了吳德的蹤跡,這份恩情,怎能不讓他感動?
他躬身行了個禮道:「杜道友對我的幫助,林某沒齒難忘。」
杜子淳擺了擺手,他善意地提醒道:「以那妖修的實力,我想林道友還是要小心為上,你急著要救出你朋友的心裡我非常理解,但平白無故地將自己性命送過去,這樣就划不來了。」
「杜道友說的是,可人非聖賢,孰能隔斷自己的七情六慾呢?」
林辰苦笑著說道:「縱是有艱難險阻,為救友人,還是走一遭的好,否則定會留下心魔。」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強勸。」
杜子淳將自己手中的一張玉簡交給林辰,然後拍了拍林辰的肩膀道:「林道友,這是封印了我的一絲功力的玉簡,只要靠近吳德十里之內,就可以有所感應。」
林辰接過玉簡,謝過杜子淳,然後喚出無雙劍翅,整個人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飛出了火藤峰後山。
他的動作不小,兩名眼尖的值守弟子見到這金色流光,趕忙跑了過來,迎面見到的,卻是杜子淳前輩充滿怒意的臉龐。
「我在此送別一位九曜門的好友,你們也要盤問嗎?」
那兩名不過是紫府期的弟子,又怎能在杜子淳面前承擔住他的怒火。
聞訊趕來的小平頭又是鞠躬又是賠不是,才讓這位端木皇朝的前輩消了消氣。
「滾!」
最後一個包含杜子淳煩雜情緒的字樣,讓三人屁滾尿流地遠離了他這位脾氣比較大的前輩。
……
護城河底,一大片淤泥被劃拉了開,擾得水裡面的魚群一陣驚慌。
江延從水裡冒出了頭,從火藤峰上出來之後,半路上他就撞見了九曜門的胡飛帶人將吳德半路截下然後打暈,他也就跟在後面一路尾隨。
只不過他和杜子淳不同,他選擇加速衝到一行人前面,搶先在他們前頭,潛伏在了西面城牆外的護城河中。
胡飛等人轉瞬即至,苦於無處躲藏的江延只好沉入了水底。
他剛剛用斂息之術躲在水底,又用隨身攜帶的長劍悄悄割斷了身邊的暗樁鈴鐺。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江延經歷了人生中最戲劇化的一幕。
躲在水底的他可是將九曜門的那個弟子和黃風妖王交割吳德事,用靈識感應得清清楚楚。
當他趕到西面城牆的時候,恰好看到了胡飛和黃風妖王拍手的一面,自然也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吳德當做貨物一般,在北面城樓上被交接的過程。
「看來,指望九曜門的元嬰修士出動鎮壓城外的妖修和魔修,是不可能的了,還是得調請我們家的那位老祖宗靠譜點。」
對於他而言,吳德被抓了,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從這件事中,看到的九曜門的人,背後和黃風妖王勾結,這才是江延重視的事。
至於紅衣女子嘛,這就不是他所能考慮到的了。
反正天就要塌下來了,自然有高個子頂著,他江延可不算高個子。
江延自言自語地朝著王宮方向飛去。
……
林辰離開古藤學府後不久,許久沒有動靜的北面城牆的魔修終於開始了他們第一次的攻勢。
足足五十道沖天魔煙幾乎將北面城牆的上空,盡數變成了陰雨天氣。
不同於春雨的綿綿,也不同於秋雨的蕭瑟,這一大朵魔雲落下的是一道道不下於紫府後期修士全力一擊的大火球。
所幸的是,整座王城的城牆,都經過了歷代王室供奉的加持。
這些火球落下,最多也就是砸碎了城牆上的幾條石塊。
但那城牆上駐防的修士和士兵可就叫苦連天了,他們何嘗見過魔修出動這樣的大陣仗,最多也就是幾個金丹初期的魔修一波又一波稀稀拉拉的攻勢,哪裡像今日這般蠻不講理。
大火球好似無窮無盡地落下,每五十名紫府中期的魔修在一名金丹初期的魔修帶領之下,排成方陣,推著有如小山一般的貼滿玉簡的攻城器械沖了過來。
頓時王城北面一片混亂,不明就裡的王城居民大喊著「末日來了」四處逃竄。
從王城之中,趁著魔修發動的第一次攻擊的混亂,林辰披著寬大的黑色斗篷,從北門逃了出去。
然後他小心翼翼地用斂息術隱住自己的氣息,憑藉著記在大腦裡面的地圖,很快他便改變了自己的方向,朝著碧波山脈的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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