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到自己的隔間,袁苗給劉樂冰打了電話,雖然是祝福,但畢竟不是那麼發自內心的興高采烈。
劉樂冰倒很開心,不停地說,「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個項目」、「我離我的夢想越來越近了」、「我一定要努力到底,讓這個節目成為全國第一」。
袁苗雖然有些低落,但還是滿臉笑容的聽著。她有她的命數,不能參與,但看著別人參與,也不錯。只是……還真是有些低落。
劉樂冰唾沫橫飛的說了半天,終於興奮的換了個問題,「你在哪兒?明天就開第一次碰頭會,要不咱倆先串串?這是咱倆第一次組合做項目,一定要閃亮登場啊。咱倆先串串,怎麼樣?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袁苗冷靜地說,「這個項目我不參與了,你做吧。」
劉樂冰的喊聲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什麼?你不參與了?為什麼?」
袁苗把電話換了只手,以讓自己那隻耳朵休息下,「你也知道啊,那天不是說了嗎?我是有工作的人,當然不好再參與了。老闆不同意。」
劉樂冰說,「說到這兒,我一直很好奇啊,那個什麼諸總,你真的是他的私人助理嗎?」
袁苗嗯了聲,劉樂冰說,「那你為什麼還要出來找勞務做呢?他不是挺有錢嗎?」
袁苗說,「我一時半時的和你解釋不清楚。就一句話,老闆有錢,不等於員工有錢。再者說了,誰有嫌錢多的,是吧?我要養家,這點錢實在不夠。」
劉樂冰沉吟了會兒,「袁苗,我一直覺得你挺有故事的,但你應該也不願意說。嗯,要不這樣,表面上,你不參與,我一個做。暗地裡,還是咱倆做,怎麼樣?」
袁苗幾乎愣了,「暗地裡?什麼意思?」
「就是我和老歐說,我一個人做節目策劃。領回來的薪水,咱倆分,怎麼樣?」
袁苗幾乎想也沒想,「啊?這樣?」
「是啊。這樣你和誰也不用簽合同,就是咱倆分。表面上就我一個,也不會有人知道,怎麼樣?就咱倆知道。」
袁苗的心蠢蠢欲動起來。實話說,她很渴望錢,但她更渴望參與這個項目。不過,她還是說,「這不大好吧?」
劉樂冰很有信心,「這有什麼不好的?我和你說,這個節目,沒你,不,沒你和我,它肯定得黃。你也不想吧?那就和我一起,把這個節目做起來。」
袁苗只想了一會兒,「好,我答應你。」
劉樂冰得意地笑了,「怎麼樣?還是我了解你吧?我就知道。那個什麼諸總,覺得自己挺聰明。殊不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咱倆知道的事,他能怎麼著?」
兩人很快說定了工作方法,就是劉樂冰去參加工作會,回來複述給袁苗。袁苗根據討論結果和進度安排,寫出台本,兩人一起討論。袁苗說,「要緊的地方你還是錄下來傳給我吧,免得複述走樣。」
「好咧,沒問題。」
兩人談定,都心情愉快。劉樂冰說,「晚上一起慶祝慶祝?吃火鍋,我知道這附近新開了一家,自助的,很好吃。怎麼樣?我請客。」
袁苗笑,「我很想去,可惜,我晚上有事。」
劉樂冰問,「你這人,神神秘秘的,似乎很多事,問也問不出來。這時間安排,簡直跟已婚婦女一樣。不,非但已婚,還得是有孩子的。」
袁苗心裡說,我確實有孩子。
袁苗受到了這件事的激勵,一下午心潮澎湃,按捺不住的掏出手機查資料,很快收到信息提醒,說流量已經用完了。袁苗有點捨不得。想起她早已發現的wifi信號,想來想去,還是給秦一凡撥了電話,問他知不知道wifi密碼。
秦一凡說,「12樓的密碼,只有諸總知道。」
袁苗不死心,「那11樓的呢?」
秦一凡有點無可奈何,「諸總有過交待,每層樓都只能用自己的wifi,互相之間不能串用。」
袁苗哦了聲,掛了電話。她是真不想去問諸一珩,就自己試了試。沒想到,居然不對。她愣了會兒,決定放棄。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袁苗去看諸一珩,他並不在辦公室。心念轉動,要不要約劉樂冰再談談節目?畢竟明天是第一次碰頭會了。
她先打電話給秦一凡,通了之後又有點後悔,正準備掛掉,聽見那邊「餵」了一聲。袁苗就說,「不好意思秦助理,下班時間打擾您。」
「沒事,袁小姐,您說。」
袁苗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我不知道您好不好說啊——您知不知道諸總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什麼安排?」
那頭停了下,「哦,好像是和一個合作者談事情吧。」
袁苗哦了聲,「沒事,我就是問問,想知道他回不回去吃飯。」話說出來,又覺得這話實在不該對著秦一凡說,就有些狼狽地說,「我不打擾您了,多謝。」
掛了電話,袁苗忽然心情有些沮喪,也沒有心情再找劉樂冰了。她迅速收拾了諸一珩的辦公室,然後就坐公車回了諸一珩的住處。
諸一珩果然還沒有回來,袁苗舒了口氣,但又發起愁來。她不知該如常做飯,還是聽著秦一凡的話,不做了。想來想去,她決定還是不招惹麻煩,照常做飯。
飯做完,諸一珩並沒有回來。袁苗自己吃了飯,看著還剩的菜,她忽然想出一個主意,就拿出手機上網買了個自加熱飯盒,想以後自己給自己帶飯。她還特地選了個明天中午就能到貨的,雖然比別的店要貴一點,但相比於一頓飯的錢,這點錢也不算什麼了。
袁苗喜孜孜地拿了保鮮袋,把菜挨個兒撥進去,又另拿了袋子裝了米飯,放進冰箱,準備明天帶走,然後如常的洗漱、上床、查資料,到了時間就睡覺。
經過牢獄,她的睡眠本來就不好,加上諸一珩沒有回來,神經緊張,一直也沒有睡著。又不想開燈,就默默的躺著,想起走心那個「未來你最紅」的節目來。
創意再好,也要靠運作,這是她在鼎湖得出的經驗。現在的問題是,走心本身並不是有名的平台,知名度方面有欠缺。她沒做過具體業務,不知道仲文投到走心的錢,是多是少。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新節目,如何能快速的形成影響力,事關生死。她出的創意是走新人路線,新人自身也沒有多少資源,那要怎麼做、才能形成力量呢?
袁苗正默默的想著,忽然看到窗簾上有兩道光柱照進來,接著有汽車引擎聲越來越近,然後停住了,知道是諸一珩回來了,便趕緊翻過身,閉上眼睛裝睡。
夜深人靜,聲音很清晰,她聽到他開門、換鞋,把鑰匙放在桌子上,聲音短暫的消失了會兒,又有了,然後是上樓。他的步子有點沉,直到他推開臥室的門她才想起來,他大約是一步跨了兩個台階。
她暗暗咬著嘴唇,心情有點緊張。他按亮了自己那側的床頭燈,卻忽然又繞到她的這側來,把她嚇的心裡怦怦跳。他停住了,袁苗想看又不敢,過了會兒,才聽到翻書頁的聲音,原來他在翻她的書。
袁苗稍稍放了點心,又不知他想幹什麼,心裡暗自慶幸,得虧沒把節目的資料放在這兒,否則,被看見了不知又要掀起什麼風浪。
諸一珩翻了一陣兒,放了回去。她聽到一聲輕微的打火機響,然後聽到通往陽台的門響了,他出去了。袁苗睜開眼睛,窗簾是遮光的,很厚實,她並看不見他。她還是凝望著窗簾,他所在的方向。
一道窗簾,隔了兩個男女,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