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巷裡走出來,裴初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下午。
太陽已經懸至西邊,一點一點的往下掉。
然而依舊是烈日當空,燥熱的天氣讓遊蕩在學校室外的人員稀少,即使是上體育課的學生也更願意待在體育場這樣涼爽的室內。
裴初搜索起腦子裡的記憶,這才想起原身是趁著上體育課的時候將落單的主角受揪到這裡教訓的。
此刻體育課早已過去,接下來應該是自習。
裴初抬腳就向著教學樓走去,身邊的小弟看著他的方向有些奇怪,膽子比較大的黃毛走到他的身邊問道:「喧哥你去哪兒,不翻牆了嗎?」
黃毛叫施啟,跟在原主身邊比較久了,一直為他馬首是瞻。
可以說是莫喧打人他遞棍,莫喧放火他添柴的忠實小弟,團體裡的二把手,莫喧的得力幹將。
而跟在他後面的還有一個染著奶奶灰的高壯少年,以及一個茶色天然卷娃娃臉的傢伙。
分別叫做馮穆與許言談。
這些人都是為數不多,真心愿意跟在莫喧身邊的傢伙,平素里圍在莫喧身邊,逞兇鬥狠,盡職盡責。
雖然莫喧其實並不太把這些人當回事。
裴初撇頭看了他們一眼,幾名小弟都是一臉的殷切期盼,裴初挑了挑眉,問他們:「你們接下來沒課?」
施啟一臉茫然,「有啊,好像是物理還是化學來著,怎麼了?」
「還怎麼了。」
裴初抬腿輕輕踹了他一腳,懶散道:「滾回去上課。」
「誒?!!」
三人一臉震驚,許言談更是直接脫口而出,「上課?喧哥你是發燒了麼?」
裴初瞥了他一眼,許言談立馬噤聲,聳肩舉手表示認錯。
馮穆在他腦袋上扇了一巴掌,「臭小子,怎麼跟喧哥說話呢?」
接著對裴初討好的笑了笑,「喧哥別介意,他這個直腸通大腦,說話賊臭的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裴初當然沒介意,只是回頭耷拉著眼,打了個哈欠,「那就散場,各回各班。」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今天不翻牆了。」
三人看著他,發現他神色懨懨,確實是沒什麼興致的樣子,便也不再多說,聽話的回了自己的班級。
他們與莫喧並不在一個班,雖說三人的家境也不錯,但比起莫喧還是差了些。
所以他們被分在學生成績差但家世好的e班,雖然莫喧成績更差,常年穩居年級倒數第一,但奈何他有個校董父親,還有個喜歡死纏爛打哭哭啼啼的母親,硬是磨著的莫父不合規矩的將莫喧留在要麼學習與家世都好,要麼就是成績最頂尖的a班,只為混個資歷。
當然,主角攻與主角受也在a班。
之所以說這個校園位面相對輕鬆,是因為在這裡裴初只需要老老實實走劇情就可以了。
不需要像其他世界一樣,裴初不僅要繼承反派的劇情,還要支撐反派的事業,忙著著布局各種事件,補全各種漏洞。
使主角攻受經歷坎坷磨難後,成長得更加強大,足以支撐起一個初生世界平穩的度過衍化。
而在這個世界裡,故事線比較簡單,世界自身意識也相對成熟,反派的作用只是推動劇情。
所以他要做到的大概有三點,欺凌主角受,與主角攻針鋒相對後被打臉,最後保證白臨身世大白,成功回歸莫家,使主角攻受達成he結局,畢業後為世界發展添磚加瓦。
嗯,難度不大。
緩緩走在徐徐熏暖的風裡,裴初一邊思索著劇情和任務,一邊找到了教室。
教室里正在上著自習,學生們都在自覺的翻閱著鋪在桌上的教輔書,或是各種試卷。
悉悉索索的翻書聲,夾雜著小聲的交談聲在教室里的迴響,卻並不顯得惹人煩厭。
但當裴初踏進教室的時候,整個班級倏的一靜。
翻書聲和交談聲停止,基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或直接或隱蔽的看向那個懶懶散散走進教室里的人。
顯然,往日裡這個時間並不是他會出現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多多少少的驚奇。
今天的莫喧竟然沒有逃課?或者說逃課的莫喧竟然還會回來?
即使在a班,校霸莫喧依舊是個大名鼎鼎的存在,讓人輕易不敢招惹。
因為一旦與他發生衝突,對方就會像暴怒的雄獅一般將你緊抓不放。
即使他們之中不少人有家族可以撐腰,可一旦面對莫喧往往沒轍,他的家世更好,更何況在向家裡告狀之前,他們很可能就被莫喧暴揍一頓,躺進醫院。
不僅會受一頓苦,還未必可以換來一個公道,更甚者在往後還會被盯上,面臨無盡的麻煩,何必?
所有人看著莫喧的目光都帶著隱蔽的恐懼與厭惡,亦或是鄙夷。可並沒有多少人敢與他對視,甚至他走過的地方,旁邊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摒住呼吸。
裴初仿若毫無所覺,他在教室里唯二的空位中找到自己的座位,倒頭便睡。
他迫切的需要休息來緩解上個世界留下的疲憊。
以及剛進入這個位面時大量的信息衝擊,讓他的大腦昏漲,倦意滲進了他的毛孔,全身都在叫囂著睡一覺。
裴初趴在桌上,慢慢的闔上眼皮,沒一會兒就進入了昏沉的夢鄉。
裴初並不知道,在他睡去後不久,原本陷入寂靜的教室,又重新爆發出一陣喧囂。
滿身狼狽的白臨出現在了教室門口,他手裡還拿著莫喧的外套。
白臨是在裴初離開好一會後才離開的小巷,他將自己濕透的衣服擰乾,又在烈日下曬了一會兒,使身上恢復幾分乾燥後,才回了教室。
即使如此,他身上的衣服還是皺巴巴的帶著濕氣,凌亂又窘迫。
眾人剛剛還奇怪為什麼好好學生的白臨會缺席自習,如今他頂著這副模樣與莫喧一前一後回來,眾人便明白了。
其實班上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莫喧在針對白臨,然而並沒有人敢出頭,縱使往常白臨在班上的人緣還算不錯,可他一旦招惹了莫喧,所有人都只想遠離他。
誰也不想捲入那個漩渦。
只是他為什麼還拿著莫喧的外套?
全校不屑穿校服的人很多,可只有莫喧最為張揚,常年一身黑衣酷哥打扮,因而他的外套很好辨認。
而自從白臨撞破莫喧出櫃後,他的性向在學校早已經算不上秘密了。加上此刻白臨一副明顯被欺凌過的模樣出現,清秀精緻的臉龐透著蒼白更顯柔弱,眼圈還在微微泛紅。
縱使二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也很難不讓正處於青春期躁動他們浮想聯翩。
眾人的目光在門口的白臨與趴在課桌上睡覺的莫喧之間徘徊,教室里響起小聲而激烈的討論,原本還帶著幾分同情的言語逐漸變得露骨。
正在專心做題的江尋眉頭一皺,抬頭冷銳的掃了一圈教室,聲音冰冷沉肅的喊道:「安靜。」
目光所過之處,仿佛寒風吹過冰原,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連帶著盛夏的暑氣都消了幾分。
教室里漸漸沒了聲息,又恢復到了先前的沉靜。
不同於對莫喧的懼怕,他們對班長江尋有更多的敬畏,就像盛開在凜冽峭壁中的高嶺之花那樣,眾人瞻仰遙望,卻永遠無法靠近。
對方聰明的大腦,不凡的資質,早已在他們之間劃出了一條天才與凡人的界線,可望不可即。
唯一跨過那條界線的,只有白臨。
站在教室門口的白臨抿了抿唇,他並沒有在意眾人的打量,只是被趴在課桌上睡覺莫喧嚇了一跳,訝異於莫喧會在離開小巷後回到班裡的同時,手裡的外套也瞬間燙手起來。
然而白臨還是走進了教室,回到了自己的課桌,在眾人的目光中沉默的將外套塞進了抽屜。
他的同桌正好是江尋。
見他落座後江尋皺了皺眉頭,從遠超高中生水平的題海中抬頭看了他一眼,看見他沒有血色的臉,和猶帶濕氣的衣服,淡淡道:「之後的課我可以給你請假,如果不舒服可以去保健室看看。」
縱使聲音冷清,可白臨還是從中聽出了江尋的關心,自習課將要結束,接下來是班主任的課程,他即將公布上次月考的成績,他並不想缺席。
所以猶豫過後,白臨還是搖了搖頭。
江尋低頭嘆了一口氣,斂眸說了一句,「隨你。」
沒一會兒下課鈴聲便響了起來,江尋起身離開了位置。
白臨抬頭看著他的身影,以為他是生了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卻又不知說些什麼。
他下意識的拽緊手裡的東西,卻發現他手裡仍是拽著莫喧的外套。他一呆,怔怔的鬆了手。
但沒過多久江尋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拿著一身備用的校服。
他將校服遞到白臨眼前,語氣依舊冷淡的說道:「換身衣服,小心感冒。」
模模糊糊中,被課鈴吵醒的裴初睜眼看見這一幕。
陽光透進窗戶灑進教室里,挺拔冷峻的少年拿著一身嶄新的校服,伸手遞給了面前柔弱可憐的少年。
少年紅著臉,小聲的道了一聲謝,冷峻的班長面無表情,然而他的眼睛裡卻透著淺淡的柔和,靜靜的注視著眼前靦腆羞澀的少年。
臨近傍晚的陽光透著紅,纖塵浮現在光里,靜謐了流年。
困頓的裴初重新閉上了眼,再次陷入沉睡前,他心想,這次的任務應該會很順利,主角攻和主角受看起來已經互生好感了。
很好,他總算可以偷些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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