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澤過敏並不嚴重,很快發現了過敏源頭,是一種海菜。慶幸的是東西吃的少,情況並不嚴重。只要臉上打上一層薄薄的粉,見人不成問題,當然這個人得是秦嘉澤他想見的。
英鈺來的很快,午飯兩人就是在一起吃的,秦嘉澤親自下廚做了一道酸菜烤魚,一道肉沫燒豆腐。英鈺這次來沒有刻意避人耳目,就這麼方方上門了,這倒是讓秦嘉澤有些不好意思。秦宅的大管家更是臉色變換,給自家小少爺打了幾個眼色,確定秦嘉澤沒看懂之後,默默地退下了。
下人把午膳擺在花廳。長方形的銅盤下頭是小碳爐,酸菜配著海魚咕嘟嘟的冒著香氣。秦嘉澤先用公筷為英鈺分出一大塊白嫩的魚腹肉。然後才是自己吃著豆腐青菜。兩人默契的吃著飯菜。
秦嘉澤其實不是不知道管家的意思,一個哥兒就這樣上門讓旁人看來確實不合禮數。更何況兩人的關係還沒正式擺在明面上。雙方也沒見過長輩。
老王爺和王君已經去世,英傑還小。英鈺最親近的長輩就是京城的皇帝了和七王爺了。眼下秦嘉澤還沒有面聖的資格呢。這一頓飯的功夫,秦嘉澤瞬間覺得肩上的擔子沉重。不做出點事情來,好像連見家長的資本都沒有。
「離近點我看看到底怎麼樣了?」下人都不在,英鈺顯然放鬆了許多,兩人挨著坐下。
秦嘉澤挽起一節袖子,讓英鈺看。「大夫說了,不是大問題,吃上幾服藥,過幾天消了就沒事了。」
英鈺向來清冷的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這種病症可大可小,嚴重的能要人性命,怎么小心都不為過。讓你身邊的人都多加注意,自己也要多小心。」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定會小心的,你放心。為了你我也會好好的。」秦嘉澤對戀人的關心,很是受用,連連應是。
兩人就這樣一起聊起海平的風俗地貌,秦嘉澤言談之中也將知道的一點點海上貿易的歷史軌跡,一點點透露出來。絕對不能像明代鄭和下西洋一樣,只顧宣揚國威,倒貼銀子給海外國家。海洋貿易那就是圈地圈錢,雖然不至於像歐洲人一樣滿手血腥,但也犯不上給人家送錢。錢嗎?當然是自家賺才好!
英鈺最近十分忙碌,能抽出一個多時辰來已經很不容易。小坐一會兒又匆匆的走了。
秦嘉澤送走英鈺把自己關進了書房,不努力怎能配得上戀人呢?已經收錄兩千多字的字典還得繼續改進,至於小說話本以後再說吧。
學校既然要辦就要辦好,場地人員都得準備充分。最重要的是不受人掣肘,現代的教育觀念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可以接受別人的指點,但是指手畫腳就免了。
秦嘉澤掏空了錢兜,在海平城和水師大營之間建了一所學校,自己畫的設計圖,仿照現代學校的建築布局建造。從定陽到海平城,四處搜羅人才,很是受了不少奚落。秦嘉澤招人不拘一格,不要求全都有功名在身,只要有一技之長便可。
師長、朋友都不看好秦嘉澤的作為。還好阿爸和舅公、英鈺一直十分支持,尤其是金錢上沈舅公尤其大方。最可貴的是舅公介紹了一位洋人老師,金髮碧眼秦嘉澤不稀罕,稀罕的是這人懂數學啊。秦嘉澤基本的數□□算不成問題,再深了可就不行了。
想當年語數外、史地政、理化生,九門橫立,讓多少學生咬牙啟齒卻無可奈何。數學絕對不能少,甚至秦嘉澤還可以順便延展一下會計知識,當年秦嘉澤可是有證的人(會計證)。
海平城的春風吹綠海岸的時候,秦嘉澤的學校的第一批學生也終於正式入學了。因為這批「問題兒童」,保險起見秦嘉澤沒有再招收平民學生。倒是不少兵士託了秦嘉然小魔王的關係,把自家的孩子送了進來。
不管他們出於什麼目的這麼做,秦嘉澤也沒矯情到要面子不收,只不過全都推遲到秋天入學。以防萬一秦嘉澤先熟悉了學校里的問題學生,摸清了大概性情才敢讓正常人家的孩子入學。
學校辦了起來,秦嘉澤就得對著六十七個孩子負責。這些孩子可沒人給交學費,秦嘉澤也沒興趣做聖人,雖說當初官府送這些孩子來的時候,給了一筆安家費。
但這六十多個孩子的衣食住行,學習生活都在這裡。再加上筆墨紙硯書本的花費,每人每年也得十幾兩銀子吧。其中花費的心力就不用說了,秦嘉澤還要負擔先生們的工資,想想就是一個大坑啊!
秦嘉澤算來算去,這絕對的虧本買賣。索性秦嘉澤效仿現代先上學後交費的辦法。七年之內秦嘉澤負責這些孩子們在學校的基本生活,包括學習花費在內。七年內這些孩子,只要學完規定的課程,就可以從這裡畢業。
之後不管是繼續去別的書院,繼續讀書科舉,還是找活計謀生。必須在五年到十年之內,償還學校五十兩學費,當然也可根據實際情況變動,你畢業越早,自然花費就越少。
可不是秦嘉澤黑心啊,實在是古代書本的價格就是一大花費,一個正常家庭的學生讀書,束脩錢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是買書和紙張的錢,一本薄薄的《蒙學》就要三百多文。
秦嘉澤不苛待這些孩子,飯菜都每天至少可以吃到一頓葷菜,外帶一年四季每人每個季節三套衣服。為了儉省順帶教孩子們種地,秦嘉澤專門在學校旁邊買了一百多畝田地,請了老農打理,自給自足外帶教學。
秦嘉澤和平常的書院不同,尋常書私塾只是教孩子們讀書識字,考功名。當然像玉山書院這樣的地方,自然會教授君子六藝這些東西,就相當於大學的選修課程一樣。
秦嘉澤辦學校是為了教導這些孩子一技之長,離開學校之後能掙錢吃飯。當然不能教讀書識字。算術、番語、種田、繪畫、木工、民俗地理等等都會捎帶一些。甚至秦嘉澤還定時請軍營的老兵來教幾手功夫。
秦嘉澤還四處搜刮藏書,建了一個小小的圖書館,按照大學圖書館的章程來辦。兵書、農書雖說不算珍貴,但入門絕對夠了。再想學的多一些,秦嘉澤也沒辦法了。
在古代手藝活、兵法都是家族之內或者師徒,口耳相傳,兵書更是傳家寶的東西。秦嘉澤也只能搜羅一些淺顯的東西,能學多少就看各人天分了。
種種花費投入加起來,秦嘉澤都想哭了。若不是秦嘉澤搭著戀人的東風在海貿上投資,根本負擔不起前期的投入。不管如何看著自己一點一點摸索著建立起來的學校,秦嘉澤成就感油然而生。
忙碌了兩年學校運轉終於進入正軌,秦嘉澤也終於鬆口氣,把全部的精神投入到字典的編寫、校正之種。這兩年秦嘉澤也不是什麼都沒準備,跟著金髮碧眼的外邦友人學習番語。順帶接觸不少番邦書籍,秦嘉澤終於為自己的拼音和阿拉伯數字,找了一個合理的出現時機。
秦嘉澤從學校繁忙的工作中脫身出來,全身心投入到字典的編錄。兩年,秦嘉澤和英鈺的感情越來越深,近來很有些平淡長久的味道。秦嘉澤也向父親和阿爸、舅公正式告知了兩人的關係。大白話就是見家長了,秦家眾人對兩人的關係自然樂見其成。
秦嘉澤也不遺餘力的討好未來小舅子,著實受了不少「考驗」。不過最終結果還是不錯的,小舅子總算不再橫挑鼻子豎挑眼,可以和睦相處了。
但是最高決定人員,皇帝陛下秦嘉澤卻不知怎麼搞定。英鈺雖然說不必擔心,但是那怎麼可能。因而秦嘉澤全力以赴的想把字典編寫出來。
古代讀書人出人頭地的方法,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進士及第為官做宰。這條路秦嘉澤暫時不打算走,那麼唯有教書育人著說立說這條路了。這兩條路那一條路都不好走,不過秦嘉澤有外掛加成啊!
秦嘉澤一直對自己的身份地位缺乏深刻的認識。直到辦學的時候一路綠燈通過,這才發現原來官二代的身份不是白叫的,買賬的人可不少。
自己勛貴的身份和舉人的功名,一般人看來還是挺夠看的。隨著阿拉伯數字和拼音的傳開,尤其是是阿拉伯數字和新式運算法的傳播使用。在秦嘉澤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出名了。秦嘉澤儼然已經成了官二代里的有為人士,成了別家父母嘴裡「別人家的孩子」。
又是一年。八月,嘉然、嘉欣兩兄弟,一個第一次進了考場,一個真正上了戰場歷練的時候。秦嘉澤萬般擔心、心驚肉跳的同時,終於在沈舅公和父親、還有幾位先生的幫助下,完成了常用字典的最後編纂。收錄三千二百三十一個常用字,斷斷續續花了十年時間,秦嘉澤終於完成了。
秦嘉澤在阿拉伯數字傳開的時候,拒絕了以自己命名。輪到字典的時候,依然堅持就叫學生常用字典。這在外人看來有點傻,但是秦嘉澤卻覺得自己終於把前世種種,以一種方式記錄下來。哪怕旁人無從知曉,他但求心安。
這本字典的完成,秦嘉澤真正的出名或者說「火了」。雖然算不上立說立派,但這著書是做到了。在大江南北的文人關注好奇的時候,秦嘉澤卻已經投入了另一場艱苦的戰鬥。
「不是進士,非文人。」秦朝文人之間流傳的這句話,雖然算不得正確,但絕對代表了多數世人眼中的看法。秦嘉澤路已經走了一半,就算為了配得上英鈺,他也得把剩下這一半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