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談到今後的志向,秦嘉澤輕輕撥弄著桌案上的竹製得鎮尺。沉吟片刻才說道,「我考科舉,說來只是為求一個功名罷了,並無意為官。雖說依照秦家現在的家室,入朝為官自是應該的。可惜我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心思。
文武我都不出色,心機手段也比旁人差上三分。官場險惡,不是我能應付的了的。況且我繼續考下去,算起來正趕上朝中勢力交替之際,太危險了。有舅公在,我和爹爹做官,都是現成的靶子。」
秦嘉澤這話,說的意有所指,含而不漏。英鈺瞬間就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的確皇伯父年紀漸老,年長的皇子背後各有依仗,京城亂局已經初現端倪。
永寧伯手中有兵權,北疆沿海都能使得上勁兒,自然被諸位皇子看著眼裡,想拼命拉攏。可是永寧伯在朝中沒有任何掣肘,是絕對的純臣。
秦家人近期為官,若不是聰明玲瓏的人,很容易被陷進去,卷進京里的漩渦里。雖說秦家父子都不從政,是有些因噎廢食的下策,但絕對是最安全的了。
英鈺面上不顯,心裡卻感慨道,秦家如此也好。與王府的打算相同,不涉入皇子爭鬥,可以放心交好。等朝中局勢明朗,儲君之位有了定數。秦家兩個小兒也正是好年紀,如果有天分,必有所成,那時再入朝也來得及。
秦嘉澤自然不知英鈺心中所想,不過他提到京城的局勢,也是有意為之。也不算試探,而是間接表明舅公永寧伯的立場。秦嘉澤不喜歡政治,但好歹學了那麼多歷史,又不是真的小白,對皇權更迭的殘酷也知道一二。
父親秦文禮進士及第之後,為何舅公輕易就答應父親不入官場。一來是父親性格的確不合適,舅公疼愛小輩,不欲強求。二來也是不想讓秦家捲入這場風波。
否則上次舅公離家前,就不會千叮萬囑阿爸和爹爹,不可輕易與人結交,不可收重禮。而自己的婚事,更是要事先說明,讓他看過,與朝中沒有牽扯才行。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真正知道局勢危急,行事必須謹慎小心<="l">。
秦嘉澤又繼續說道,「至於功名,就像一塊敲門磚,一個招牌,無論打算做什麼,有功名在身,總比白身要容易得多。再者有個功名,至少證明我不是個紈絝子弟不是?哈哈!」
秦嘉澤不避諱談到自己的不足,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了。
英鈺聽完就笑起來道,「照你這麼說,你豈不是一無是處了!難不成你要學令尊,為人師長,鑽研經史子集,做個儒者學士。」
秦嘉澤聞言搖搖頭道,「非也,非也。我讀書不如父親,也不愛經史子集,不擅吟詩作對、寫文作賦。我的志向若是讓父親和學院的先生知道了,說不定要被他們,罵一句不務正業,離經叛道。呵呵,實在不知爹知道了,會是什麼臉色?」
聽他這麼說,英鈺也好奇秦嘉澤有什麼想法,能讓師長有如此想法,「你只管說來聽聽,到底想幹什麼?」
秦嘉澤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往近了說,至少我也得考個舉人回來。至於進士及第,我怕是力不能及,到時姑且一試吧!
我自己想做的是寫小說,也可以說是話本。不過與現在坊間流傳的話本有所不同。我稱之為小說,正所謂『瑣屑之言,非道術所在』、『淺識小道』。
連先賢都這麼評價『小說』,時下的文人儒者,皆不重視此道,甚至看輕它,認為小說非文人鑽研之道。所以我才說師長們,恐怕是極不贊同我以此為業,更免不了要斥責我,認為我荒廢正途。」
聽到這裡,英鈺也微微皺眉,說道,「你真的打算今後以此為業嗎?倒不是我和文人雅士一樣,看不起小說之流。只是寫書撰文,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這又與文人們倡導的正道不同,你也會很辛苦吧!」
秦嘉澤點點頭,「的確,什麼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需要長久的積累。我想著這一輩子我能有一本書能流傳後世,就是最大的榮幸了。
再者,具體來說,我想編一本初級常用字字典。就是比『字書』和『辭源』更簡便具體的訓詁(用通俗的話解釋字意)之書。
我才學能力有限,初步打算收錄三到五千的常用字,按照新穎的方式編錄。光這樣就足夠我花費幾年時間了,到時候還得請儒者驗證,也不知可不可行。
再往遠的說,我想建一所學校。哦,就是學堂或者書院。這太長遠了,不提也罷。單單前面這些想法要一一實現,就夠我忙碌的了。你不覺得我,不自量力就好。」說著就看著英鈺笑了起來。
其實秦嘉澤原本的打算,說白了就是想推廣普通話。秦嘉澤入了學院,認識了來自定陽乃至外府的老師和學生,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麼叫南腔北調(形容說話口音不純,攙雜著方言)!僅僅這一府之地的語言,都夠湊個語言學校了。
就是教書先生的官話,都帶著一股子濃重的方言味兒。有的先生連官話也不會說,操著一口地方口音講古文。這個時代似乎語言不太統一,方言種類多、差異大。甚至連官話在書院都不普及,也不是很標準。這可折磨壞了秦嘉澤,耳朵可糟了大罪!
秦嘉澤上輩子師範學校出來的,學的還是漢語言,本身又是語文教師。所以秦嘉澤可以說一口流利又標準的普通話,拿著一級甲等的證書。雖然沒什麼可驕傲的,但秦嘉澤還是很喜歡自己,這唯一算出色的語言方面的成就。
生活里還不明顯,但你能想像,上課的老師也用不同的方言,讀著晦澀的古文嗎?每當這時候,秦嘉澤就感慨國家推廣普通話的英明決策,真是太方便了<="r">!
所以秦嘉澤就下決心,把後世的普通話和此時的官話結合一下,形成規範的通用語。雖然這目標有點長遠和不切實際,但秦嘉澤不想放棄。
重活一輩子,總得留下一些獨有的印記,從而不被時間的洪流沖刷的一乾二淨。也不讓前世種種和所學,徹底泯滅在自己的記憶里。
不過秦嘉澤沒想到的是,想把規範的通用語規劃出來,自個兒還得先編字典。秦嘉澤翻遍了這時候的『字典』,發現這些書內容里更重視字詞釋義。對於發音並不統一,而且注音方式,很不方便簡潔。
要想統一用語,先得規範發音。於是秦嘉澤一頭扎進了書堆里,開始用拼音按照前世漢語字典的形式,編輯古代版初級『字典』。
真的是任重而道遠,而且秦嘉澤還得給拼音和英文字母,找一個合理的「出身」。順便捎帶上阿拉伯數字。秦嘉澤只是沿用前人的方法,不想把這發明按到自己頭上。所以為此也發愁不少,近日尋到一本與古英語相似的書籍,這才有些苗頭。預備找個理由學習一下,好讓之後的東西出現的順理成章。
「哈哈,這有什麼可笑話的,你這本字典要是真的編錄出來,要真的方便可行,那就真的太好了。眼下字書對初入學認字的孩童的確難懂,如果沒有先生教導,怕是自己連字也認不得,念也不會念。
如果真能簡便到能讓孩子,自己用字書認字,就是一件大幸之事。畢竟民間有很多孩子讀不起書,連認字的機會也沒有。等你的書編出來,可要讓我先行一觀啊!」英鈺不是不辨五穀,不知民情的人。窮人的孩子上不起學,年年不知錯失多少人才!
秦嘉澤見到英鈺並無看輕之意,也笑著回道,「我編輯文字的方法,只要學會了基本的讀音方法,識字確實會方便很多。到是貧家子弟,也能多識些字了。說不定也會免去不少悲慘之事的發生。」
說到這裡,秦嘉澤就想起一件事來,真正印證了上輩子電視劇里的狗血情節。
那是白子芳拉著秦嘉澤在定陽城閒逛的時候,順便探望一位那時同寢的同窗。那位同窗出身貧寒,住在焦爐巷。倆人路過比焦爐巷更窮的的褐衣巷的時候,正遇上一戶人家把哥兒送到人牙子手裡做長工。
結果因為不識字,輕信了人牙子,按了手印定了契。那孩子都要被帶走了,一家人才知道被騙簽了死契,從此孩子生死都由日後主家說了算,賤籍為奴低人一等。甚至人牙子想把哥兒賣到髒地方去,家裡人也無可奈何。
那位阿爸知道被騙,就抱著孩子不撒手,在家門口拉扯哭鬧,也攔不住人牙子帶走人。白子芳想打抱不平,衝出去救人。秦嘉澤攔下了他,吩咐楊葉事後尋那個牙子,把那孩子買了下來,送到秦家莊子上做工去了。
那時秦嘉澤才真覺得,識字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命運的。可現在的社會發展水平,連尋常人都讀不起書,更何況窮人家的孩子了。
秦嘉澤把這件事情,在信里向英鈺提過一次,此時再說起來,兩人都不免唏噓。
隨後倆人天南海北的聊起來,英鈺去過的地方可比秦嘉澤多得多。在心中說的終究不如,親口說的清楚。英鈺就說起京城和北疆的風土人情。引的秦嘉澤動心,想將來四處去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