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先屏是何許人也?
他是先榖子孫的旁支。
按理說,旁支不是沒出頭的機會。
遠的不提,近的就有趙氏旁支邯鄲趙為「卿」的例子。
就是邯鄲趙最後灰溜溜退出朝堂,回自己的封地當透明人了。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先榖又是誰?
他是曾經的晉國上軍將。
在智罃推薦先屏的時候,知道一些荀氏與先氏恩怨糾葛的人,無不是露出了驚詫的表情。
一切只因為先榖跟荀林父極度的不對付。
可以說,荀林父主政時發動的晉國與楚國「邲之戰」戰敗,很大的原因就是先榖與荀林父意見相左。
先榖公然違背荀林父的將令,並擅自率部渡黃河。
致使荀林父不得不改變將令,令全軍渡河與楚國交戰,卻大敗而歸。
不提荀林父跟先榖的恩怨糾葛。
智罃本身在「邲之戰」被俘,按理說應該很痛恨先氏才對吧?
他偏偏舉薦先氏的先屏來擔任中軍尉。
這是要玩冰釋前嫌嗎?
要是知道先氏與趙氏不對付,大概就能猜測智罃為什麼這麼幹了。
趙氏跟先氏才是有大仇,兩家相攻相殺了兩代人,到趙盾這一代才算是占了上風。
而趙盾得罪的家族挺多,將強盛的家族整得衰弱的不止一個兩個,先氏就是其中的一家。
算起來,范氏、魏氏、欒氏、郤氏……等等一些家族,甚至包括韓氏以及趙氏的小宗梁氏,全部都被趙盾整過。
趙盾狠起來連自家的小宗都滅。
不然的話,趙氏可不止有主宗,小宗邯鄲趙,還有一個梁氏的。
而韓氏的小宗箕氏也是被趙盾所滅。
先氏曾經無比的風光,早期在晉國可是有著「戰神家族」的稱號。(先軫那一代)
他們在趙盾時代沒落。
原因是先蔑接受趙盾的命令,隨同士會(士匄的爺爺)到秦國迎接公子雍回國繼位,其後又遭到趙盾的背誓。
趙盾立晉襄公之子夷皋為君,並遣軍迎擊的緣故,導致先蔑滯留在秦國,不敢歸國。
干出那些事情的趙盾卻選擇照顧先榖,好歹讓先氏又在晉國重新立足。
到了先榖這一代,先氏在「邲之戰」後一度除名。
原因是先榖在「邲之戰」雖然沒有被治罪,自己卻寢食難安。
他極度害怕被誅殺,便召赤狄(翟國)伐晉,拖累先氏一族被誅殺。
現在的情況是,智罃擺出了要重新扶持先氏的意圖,拉了先屏這麼一個先氏的旁支出來當中軍尉。
不了解各個家族恩怨糾葛也就算了。
知道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被智罃這麼幹,給搞得一頭霧水。
呂武就是屬於不太了解歷史久遠恩怨的人之一。
老呂家的底子太薄了。
哪怕呂武盡力去補知識,一般也是針對性進行了解。
在他崛起的過程中,先氏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怎麼會去進行了解的嘛。
先屏當中軍尉被通過。
張老當新軍尉也得到通過。
智罃這麼個推薦方式,著實是有些令人猜測不透。
對於張老?
呂武倒是知道這麼個人。
他的資料庫中,張老跟韓氏親善,趙武行冠禮也特別去進行拜會。
那麼,智罃推薦先屏,再推薦張老,是在向韓厥賣好嗎?
國君提議祁午擔任上軍尉。
智罃還是有心反對,只是礙於要分地,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默不吭聲等其餘「卿」站出來反對。
說到底,還是貪婪心在作祟。
不過,不止智罃聰明。
相比起要分地盤這件事情,壓制公族算是小事,誰願意在這個當口得罪國君啊?
一個個選擇閉嘴,眼巴巴就等著分到地盤。
結果當然是關於祁午的任命被通過了。
因為知道國君之前與祁奚的交流,呂武也就多想了一些。
先拋出要分地盤。
再提出一些任命。
國君做事的方式太有章法,一點都不像是剛即位新君會有的稚嫩,更遠超一個十三歲大孩子該有的手腕。
「我還是悠著點……」呂武想道。
他另外琢磨的是,國君該不會是故意讓自己看到那一幕的吧?
國君展露處理事務的手腕,不避諱就是讓呂武知道能力,增強靠攏的決心,又一方面進行震懾?
現在,國君正在翻閱記錄戰功的竹簡。
沒人去打擾國君。
八位「卿」正在玩對眼神的遊戲。
他們還以為分地盤會等國中完全平靜下來,沒想到國君會突然來這麼一下子,搞得都沒有事先溝通。
想著誰打下就歸誰,基本上就是在開玩笑。
真那樣搞,好處不都得被范氏、智氏和陰氏全吞了?
呂武跟智罃對視時,對方眼眸里儘是貪婪。(至少呂武是這麼覺得的)
他先後跟韓厥、士匄……,反正就是全部的「卿」都有過眼神交流。
韓厥看上去無欲無求,怎麼都覺得韓氏無法獲利。
士匄的眼神比較有侵略性,大有誰跟范氏搶,誰就是范氏敵人的狠勁。
中行偃則屬於無比糾結又臉色黯然的那種。
他前期戴罪之身沒動彈,後面去打「苦成」,打了幾個月沒攻下。
魏琦跟呂武對視時,只是在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咯?
士魴眼神深邃,非常的有想法。
要數解朔最為迫切,又是一種方寸盡失的模樣。
老解家真的不太行,平叛也不是作為主力,想狠狠地補一波,又覺得自己沒戲。
解朔現在就盼著國君看在解氏剛成為卿位家族給奶一波,又很想同為「卿」的幾家能幫幫忙啥的。
「此戰,陰氏最盛啊……」國君聲音比較輕,吐字卻無比清晰。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呂武,個別幾個還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呂武已經知道國君雖然年紀輕輕卻活成了老陰逼,知道還有下文。
「陰氏得『溫』,可否?」國君問道。
智罃先是一愣,張了張嘴沒吭聲,看向呂武卻是出現了懷疑的表情。
呂武表面笑眯眯,內心mmp。
嘛呢!
要給俺樹敵?
還是離間陰氏與智氏?
手段太直接,也卑劣啊!
國君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用略略不滿的表情看向呂武,看似非要得到回應。
呂武溫和笑著,說道:「如智伯無異議,武自是求之不得。」
沒稱呼職銜哦。
說明俺不想搶老智家的戰利品。
真的得到「溫」地,俺也是被迫的!
這一下換智罃內心有無數mmp要講了。
國君轉了個方向……
解朔看到國君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呼吸不由變得急促許多。
但是!
國君的目光只在解朔身上停留三個呼吸,轉向了士匄。
「『駒』予卿,可否?」國君問道。
士匄重重點頭,答道:「謝君上!」
國君笑了笑,目光又是落在解朔身上,卻是停留兩個呼吸再次移開。
兩次了啊!
解朔每一次都要呼吸變得急促,等來的只有失望。
操!(一種運動)
沒這麼玩人的!
要是再來一次,信不信得了跟高血壓有關的病?
國君目光停在智罃身上,問道:「『隨』歸卿,願否?」
智罃用眼角餘光觀察呂武,猶豫了一下,說道:「謝君上!」
啥?
這就答應啦???
呂武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
接下來,國君又一再問誰要不要哪塊地。
他問了好幾個,還出現重複,就是沒再問呂武,擺明就是在敲打。
已經確認攻克並且無主的地盤越來越少。
呂武臉上的肌肉越來越僵硬。
倒不是全部分配給了卿位家族,中等家族多多少分到了一些。
「『溫』、『原』歸卿。」國君這次沒問呂武到底願不願意了。
萬幸啊!
不是一無所獲。
並且還是得到了兩塊肥的流油的地盤!
呂武進行道謝,腦子裡一邊想道:「『溫』在周王室邊上。『原』之前屬於欒氏,是在哪了來著?」
反正他知道一點,老呂家有了兩塊距離「陰」地很遠的飛地。
雖然還有一些地盤沒有分配,國君卻是不再問誰要不要哪塊地盤了。
不管是不是想獲得自己所想要的封地,國君這麼一陣搞下來,有收穫的「卿」臉上都出現比較真實的笑容。
沒有任何收穫的是韓厥、中行偃以及解朔。
韓厥早就有心理準備,心態穩得很。
知道不受國君待見的中行偃,則是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分配。
一樣沒有收穫的解朔卻是感到了極度的失望。
他不明白啊!
新遞補上來的卿位家族,不是或多或少會被奶一波的嗎?
怎麼到了解氏,沒有這個隱性福利???
「君上,臣……」解朔話說到這,被智罃打斷了。
智罃無視了解朔臉上的扭曲,洪亮聲說道:「君上,未克之土,歸戰者所屬?」
國君笑呵呵地說道:「如是。」
也就是說,之前沒有完成平叛的那些地方,誰打下來基本歸誰。
解朔聽了,好像是發現大門被換上,猛然間想到窗戶也能進去,急促聲說道:「君上,請允許臣加入攻擊。」
國君愕然。
眾「卿」側目。
「臣、臣……」解朔知道唐突,卻是不得不央求,說道:「臣家……」
國君打斷,並說道:「寡人早有言,卿大夫收兵不戰,豈能朝令夕改。」
親!
君無戲言吶!
難道你想讓寡人當個言而無信的君主?
還是說,寡人的命令對你不管用啊!?
又或者要挑戰寡人的權威???
啥都甭說啦。
先占著坑。
乖一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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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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