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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這個必要!」安土麗斬釘截鐵地開口。
肅王挑眉,冰冷的眼底划過若有若無的諷刺,「本王倒是不知道一個廢物能有多大的本事!這一次,你怕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肅王絲毫不遮掩她對安土麗的鄙視。
安土麗毫不退步,同樣冷笑地看著肅王,「王爺,你該知道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作用。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指不定那人就會給你重重的一擊。指不定那無用的人會有大用處。」
「聽你說的,那周孟是有大用處了。本王倒是不知道一個周孟有什麼大本事,你不如跟本王好好的說說看。」
肅王的確是挺好奇的,周孟一個沒有了官職的人,有什麼用。安土麗似乎對他挺期待啊。
「周孟當初是東楚老皇帝的心腹,他還是一名武將。一個武將知道的事情可不少。雖說東楚沒了,如今是騰凰國,但是某些有用的東西是一直有用的。」安土麗媚眼時不時閃過爍爍的精光。
有用的?那自然自然就是周孟的價值了。只是肅王對周孟真的沒太大的興趣,騰凰怎麼樣,他不在意,他在意的從來都是——
不知想到了什麼,肅王眼底的冰冷陰鶩愈發濃厚。
劉府
周元香被關起來了,她誰也看不到了。
被關起來的第一天,周元香還大吵大鬧過,甚至在劉雪孟來見她時,破口大罵,罵劉雪孟就是一個窩囊廢一個沒出息的混蛋,還什麼口口聲聲對她好,劉雪寧說的好聽,但是他卻從來沒有做到過!這讓周元香恨死他了。
劉雪孟原本還想勸一勸周元香,讓她知趣一點,不要再做死,不要再做傻事。
但聽到周元香罵他的話,劉雪孟忽然反應過來,周元香不是作死,她是作死做到家了!這個女人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錯。
劉雪孟不禁回憶起他和周元香的點點滴滴,他真的不覺得自己哪裡對不起周元香,反倒是這個女人一次兩次地發瘋,一次兩次地做錯事情,自己反而是幾次三番的容忍她,劉雪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該怎麼對周元香好。
在知道周元香發瘋似的打他的兩個通房,劉雪孟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他不相信周元香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覺得周元香是有苦衷的!可現在看來什麼苦衷,真真是可笑!
周元香所謂的苦衷就是她已經瘋了,只要是不合乎她心意的事情,她就會在那裡發瘋。
劉雪孟對周元香這個妻子徹底失望了,失望地轉身,失望地不願意再去看周元香,總歸一句話,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周元香了。
劉雪孟忍不住想,他以前到底是喜歡周元香什麼?應該是喜歡周元香的善良大方吧,應該是喜歡周元香的溫婉如水,是憐惜周元香的身世可憐。
可是如今再看到這發瘋似的周元香,劉雪孟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周元香真的是太讓他失望了,失望的他都已經找不到任何話了。
可能劉雪孟喜歡的周元香只是存在於他的想像中,他從未看清過周元香的真面目。
劉雪孟來見過周元香,劉雪寧也一樣來看過周元香。
劉雪寧雖然生氣周元香說的那些混賬話。但是想到曾經的情誼,劉雪寧還是打算來勸一勸周元香,讓她虔誠一點認錯,然後她再找個機會跟劉夫人說好話,到時候周元香就能出來了。
劉雪寧對周元香這個朋友真的是夠意思了,可是也要看人家當事人到底願意不願意。
很顯然,周元香是半點都不願意的
周元香一看到劉雪寧就跟瘋了似的,要不是有人攔著,只差沒衝上去咬下劉雪寧一塊肉了。
還不等劉雪寧開口說什麼,周元香就開口了,那說出來的話難聽的簡直讓人無法忍受啊!
什麼劉雪寧根本就是個白痴,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還有什麼劉雪寧以後肯定不會好。就她這傻子似的性格,哪裡有人家能容忍她,到了婆家一定是會被人給撕了!
對了,還有劉雪寧現在就算一直捧著容凰的臭腳腰子又怎麼樣!能有什麼用!半點用處都不會用!容凰也就只是把劉雪寧當做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高興的時候就上去摸兩下,不高興了,就直接把劉雪寧給扔到一旁。
諸如此類的話,聽得劉雪寧真是快吐血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周元香有時候都好奇,以前的周元香到底跑哪裡去了。是她從阿里都沒有認清過周元香嗎?
是的!一定是的!
被周元香罵了這麼一通,詛咒了這麼一通,劉雪寧要是還屁顛屁顛地湊到周元香面前除非她是傻子了。
這下子,劉雪寧也不打算為周元香說話了,讓周元香慢慢作去吧。原本她還覺得周元香可憐,因為她娘已經為大哥相看貴妾了,可是現在看來周元香哪裡可憐了,就她這麼個不知好歹的,她娘別說給大哥選貴妾了,就是直接休了周元香,那都是周元香活該!沒錯就是活該!
周元香有今時今日,簡直就是活該!
劉雪寧在心裡無數次腹誹,這個變態的女人。
劉家唯二的兩個還心向周元香的,也被周元香自己給罵走了。從此,周元香這裡就跟冷院似的,再也沒有人願意來了。只有看守的婆子,還有每日來送飯菜的丫鬟。
但是周元香這裡是絕對不會寂寞的,怎麼可能寂寞呢,要知道周元香每天都會自顧自地罵人,儘管她罵的人都不在她面前,但是這也不會阻擋周元香罵人的激情。
就是可憐看守周元香的婆子了,每天都要聽周元香罵人,這可真心不是什麼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但就是再不愉快也只能硬著頭皮認了。
可憐她們倒霉,竟然攤上了這麼一個差事,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啊!
唉!
這耳朵怕是又要被吼得耳鳴了!
這一日
「總算是安靜了,我都怕裡面的那位姑奶奶了。你說她一天到晚的罵罵罵!她怎麼就受得了。她受不受得了我是不知道了,我這耳朵就先受不了了。」開口的嬤嬤姓邢,被人稱為邢嬤嬤。
「別你受不了了。我也受不了啊。晚上回去,我那老伴兒跟我說話,我一時間還都有些聽不清楚呢。那小姑奶奶一天到晚地這麼吵,誰能受得了啊。」接口的嬤嬤姓陳,人稱陳嬤嬤。
「就是。也就咱倆倒霉要看著這位少奶奶。你說說這位少奶奶也真是有意思啊,每天不是罵夫人就是罵少爺小姐,對了,還有她自己的親爹,一天到晚的罵人,她怎麼就不嫌累呢。要知道這些話傳到夫人的耳朵里,這位少奶奶可得不了什麼好。
這少奶奶剛進門的時候不是挺聰明的,現在怎麼看著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邢嬤嬤擰著稀疏的眉毛,十分好奇。
「誰知道呢。可能是聰明人犯蠢,比一般人還要厲害吧。就咱們這位少奶奶啊,她犯蠢真是比一般人還要厲害上好幾分。你看看,現在總算是消停上幾分了,等到歇上一會兒,這位少奶奶肯定又要再那裡叫了。
你說這少奶奶每天被關在屋子裡,除了罵人就是罵人,她怎麼都不關心關心自己的事兒啊。」
邢嬤嬤挑眉道,「你是說夫人打算給大少爺挑選貴妾的事兒?你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嘛!這麼大的事情。我可是聽夫人身邊伺候的人說了,夫人可是挑選了好幾個適合的人家,就在裡面挑著最好的人選呢。
這貴妾可不同一般的妾室,你說這貴妾要是被抬進門,再加上咱們這位夫人被關著禁閉,這管家權還有這孩子——」
「你們兩個老貨在說什麼!」一直緊閉的窗戶猛地被打開,陳嬤嬤和邢嬤嬤都被嚇了一大跳。
還是陳嬤嬤率先反應過來,臉上連忙堆起笑容,「老奴沒說什麼,少奶奶聽錯了。」
「你們兩個少胡扯!真當我的耳朵出問題了不成!我告訴你們兩個,我耳朵好的很!聽得更是很清楚!
你方才說什麼貴妾!說!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這麼多天,一直破口大罵,每次開口,周元香都是扯著嗓子在罵人。短短的幾日,周元香的嗓子已經跟破銅鑼鼓一樣了,沙啞的如同老婦。
「少奶奶是您聽錯了,你別把這些事兒放在心上才是。」陳嬤嬤不咸不淡道,一個都已經失了寵的,有什麼資格在她們面前頤指氣使的。
「啪!」周元香二話不說給了陳嬤嬤一記耳光,陳嬤嬤傻了,沒想到周元香會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這簡直是——
「看什麼看!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個奴才罷了!我打了就打了!你能怎麼樣!」
陳嬤嬤這麼大把年紀了,雖說地位不怎麼高,但是還沒人敢這麼打她的臉,周元香這行為真的是太過分了!
陳嬤嬤也不是好惹的,這就告訴了周元香想知道的一切。
「少奶奶想知道怎麼一回事啊,行!沒問題!老奴這就告訴你。
這不是少奶奶你身子不好,所以一直要在屋裡養病嘛!可是這管家總得有人來管啊。夫人的年紀大了,不好一直操勞下去。
大少爺身邊也不能一直沒個人伺候,少奶奶不行,兩個通房才被少奶奶你教訓了,也不行。
所以夫人就想了個好法子,為大少爺納一個貴妾!
這貴妾可是不同於一般的妾室啊!那可是能上族譜的!生的孩子也比一般的庶子高貴!
更遑論,這貴妾進了門可是立馬就能管家。
倒是少奶奶你的身體不好,指不定這庶長子就要生在嫡子的前頭嘍!」
眼見周元香的臉越來越難看,刑嬤嬤死命拉著陳嬤嬤,讓她不要說了。
可陳嬤嬤正在氣頭上,哪裡能聽得進去別人的勸說,反正她就是怎麼高興怎麼來。
陳嬤嬤說的是痛快了,周元香則是氣的要殺人。
貴妾!貴妾!還有庶長子!管家權!
有了貴妾,她這麼個少奶奶還有什麼用!
陳嬤嬤似乎還嫌自己刺激周元香刺激的不夠,繼續給周元香加了猛料,「以後少奶奶你啊就可以安心養病了。
大少爺有新人照顧了,這家也不需要少奶奶你管了。
老奴就沒見過這麼清閒的少奶奶,以後少奶奶有福氣嘍。」
「夠了,別說了。」刑嬤嬤小聲呵斥。
陳嬤嬤撇了撇嘴,她要這位少奶奶知道,她的臉也是不好打的!
就在陳嬤嬤以為周元香還會出手時,誰知周元香竟然很平靜地關上了窗戶,就好像她方才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看著緊閉的窗戶,刑嬤嬤和陳嬤嬤傻了。
「怎麼就這麼走了。」這不合常理啊!
陳嬤嬤也有些驚訝,但是更多的則是泄憤了!
「呵——這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
咱們這位少奶奶怕是也知道自己此時的情況了,她哪裡還翻的起什麼風浪呢。
息事寧人才是正確的法子。」陳嬤嬤撇了撇嘴。
「你啊,這脾氣也太大了,人家到底是少奶奶。」刑嬤嬤有些不贊同地看了一眼陳嬤嬤。
「誰讓她打我。」
在屋子裡的周元香的確是不平靜,她的丈夫竟然要納貴妾了!他怎麼能,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這麼做有沒有把她這個妻子放在眼裡!
不對,她的丈夫早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了,想想她被關了禁閉後,竟然只來看過她一次,甚至還是怒氣沖沖不耐煩地離開,可想而知,她那個丈夫心裡早就是沒有她了!沒有她了!
周元香忘記了,是她先得理不饒人,衝著來看她的丈夫好一頓罵。
當然周元香是不會記得這一點的,她能記得的從來都是別人怎麼對不起她,而不是自己怎麼對不起別人。
所有人都對不起她!所有人都對不起自己!周元香眼底湧起滔天的恨意!這股恨意燒的周元香幾乎全身都在著火,她恨不得燃燒盡所有的一切!
對了,一切都是因為容凰!一切都是因為容凰!
一時間,周元香總算是為找到了一個發泄恨意的渠道,那就是容凰!
周元香清楚的記得她的生母就是因為容凰的母親而死,如今又出現了袁柔柔這麼個賤人,無論是名字還是容貌,都跟死去的沈柔相似!
還有都怪容凰,誰讓她的丈夫為她做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她在丈夫卻做不到!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周元香恨死了!她恨不得直接殺了容凰的心都有,這世上為什麼要有容凰這個人!為什麼要有容凰!
就是因為有了容凰,她的一生才會這麼的可悲!
周元香真的是恨死容凰了!
殊不知,周元香的如今悲慘的遭遇和容凰有什麼關係,要是她的心能稍微開闊一點,她也不會落到如今這下場。
可惜的是周元香是永遠都想不通的,她能記得的從來都是別人怎麼對不起她,其他的,周元香是什麼都不會記得。
周元香不哭不鬧,可是她心底的恨意卻愈發濃了,只需要找個機會,她藏在心底的恨意就會全都噴泄而出,如烈焰般燙人。
忽而,周元香笑了起來,何止是容凰對不起她啊,還有她的丈夫她的婆婆她的小姑,這些人不也是對不起她!
周元香勾起嘴角獰笑,既然所有人都對不起她,那她就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獄吧,能拉幾個是幾個。
接下來的日子,周元香冷靜了,不吵不鬧了,送來的飯菜也全都老老實實吃了,不再隨手亂丟飯菜,這真的是一大進步,難得。
劉夫人聽到底下人來報,周元香老實了,說實話,她還真的是不怎麼相信。
劉雪寧聞言也只是緊抿著唇畔,對此,不發表任何的意見,實在是被周元香給整怕了,更多的是被周元香的所作所為給傷到心了。
好一會兒,劉夫人才冷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又想鬧什麼夭摺子!」
當然沒有人回答劉夫人的話。
劉雪寧也沒湊上去為周元香說好話,因為她也不確定周元香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周元香是真的老實還是假的老實。
「不行,這家裡的事情真是煩人啊!還是早點為你大哥挑一個貴妾進門才是真的。」顯然劉夫人半點都不相信周元香,只想早點為劉雪孟挑選一個貴妾,讓這個家早日平靜下來,這才是真的。
周元香等了幾日,誰都沒有等到。
周元香的心不禁更冷了,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黑了心爛了肺的!
劉雪孟,她的丈夫,曾經情真意切地對她許諾,這輩子一定會好好待她!屁!那個男人在她沒進門前有兩個通房,等她進門後,她不就是對兩個通房動手了,他竟然就不管他了!現在還要迎娶貴妾!他心裡有她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那個男人心裡明顯就沒有她~
男人都是不可信的!沒有比這一刻,周元香對此有更好的體會!
也不對,男人還是有可信的,比如龍騰,可惜啊,這個好男人是屬於容凰的,從來都不會屬於她!
劉夫人,她的婆婆,口口聲聲說會拿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可是她做到了嗎?沒有!沒做到!有哪個親生母親會狠到給自己的女兒添一個貴妾!這不是在打臉又是在做什麼!她根本沒想到有了那貴妾以後,她的日子會有多難堪多不好過,這一切的一切,劉夫人都不會想到!因為她自私!她根本不會為自己著想!
還有劉雪寧口口聲聲說把她當最好的朋友!屁!什麼最好的朋友,這也是胡扯!如果真的把她當最好的朋友,怎麼從她關了禁閉以後就沒看到人了,不還是嫌棄她!
看看劉雪寧是怎麼對容凰的,再看看劉雪寧是怎麼對她的,兩者有一丁點的可比性嘛!
周元香光記得別人是怎麼對不起她,她是完全記不得她怎麼對不起別人,不看看自己身上犯的錯,而是把所有的錯誤都算在別人的身上。
有一種人,永遠都是看不清自己身上的錯誤,只會從別人身上找原因,這樣的人太容易鑽進牛角尖了。
像周元香這樣,本身就是多心胸寬廣的,一旦鑽了牛角尖,這輩子是別想再出來了,根本沒這個可能性。
你們既然一個個都對不起我,那我也不稀罕你們對我多好了。我要你們一個個都付出代價吧!
我周元香如今既然身處在地獄中永遠都爬不出來了,那我就要你們一個個地也身處地獄!
哈哈——哈哈哈——
你們全都陪著我一起下地獄吧!全都陪著我一起下地獄吧!
周元香眼底閃爍著瘋狂的神色,如同孤注一擲的賭徒,眼底的決然和瘋狂之色真的讓人害怕。
可惜的是,沒人能看到這一幕,周元香也不會讓人看到這一幕。
等著吧!等著吧!我會拉著你們一起下地獄的!
又是一日,風和日麗。
來人給周元香送了飯菜,可是屋內忽然傳出一聲巨響以及一聲慘痛的叫聲。
刑嬤嬤和陳嬤嬤兩個嚇了一大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會是出事了吧。」刑嬤嬤有些擔憂地開口。
陳嬤嬤則是有些不以為意,「怎麼可能出事,裡面的那位已經好久沒有鬧什麼夭摺子了,指不定是不小心把碗碟給打碎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是。」
「不對吧,打碎碗碟的聲音是有,可是那慘叫聲就好像不對了。」刑嬤嬤心裡還是有些覺得不對頭。別是真的出什麼事情了,那可就不好了。
陳嬤嬤對著刑嬤嬤翻了一個白眼,「我說你也太小心了。哪裡會出什麼事情。」
刑嬤嬤知道陳嬤嬤記恨周元香打了她一巴掌,如今都不喊周元香少奶奶了,直接「她」啊起來。
刑嬤嬤越想越不對頭,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樣,不對,我要進去看看,我心裡突突的,總覺得不對頭。」
陳嬤嬤還想說些什麼,但刑嬤嬤已經拿出鑰匙去開門,陳嬤嬤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
待刑嬤嬤開了門,看到屋內的情形,大驚。
「啊!」
陳嬤嬤這才意識到不好,往裡面看了一眼,這一眼差點沒把她嚇了個魂飛魄散。
只見屋內周元香癱在地上,左手鬆開,但一旁是碎了的瓷片,而右手上則是鮮明無比的猙獰的流著血的傷口。
一時間,陳嬤嬤也嚇了一大跳。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請大夫去,對了還得去稟報夫人、少爺還有少奶奶。」刑嬤嬤率先回過神,立即道。
陳嬤嬤跌跌撞撞點頭,「是!是!你說的沒錯,你——你在這裡看著,我這就去稟報。」
得知周元香割腕自殺,無論是劉夫人還是劉雪寧都嚇了一大跳,實在是周元香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會自殺的人,可是看著婆子言之鑿鑿,受了驚嚇的樣兒,劉夫人和劉雪寧是只能相信了。
「還不趕緊去請個大夫!去請回春堂的牛大夫。」劉夫人到底經歷了許多事,立即收斂起驚訝的神色,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回春堂的牛大夫醫術好,再加上人家口風緊,不該說的,是半點都不會多說,這樣的人是最好的人選。
「是!是!這就去。這就去。」底下的婆子連聲應道。
「在大夫沒來前,快去個少奶奶的傷口上敷止血藥,免得——」
「是,老奴這就去。」陳嬤嬤應聲地離開了。
一直到將能吩咐的事情都吩咐了,劉夫人整個人也不好了,她是怎麼都沒想到周元香竟然會自殺。
前一段日子還好好地罵人呢,就是沒罵人的日子,整個人也安靜了不少,怎麼就自殺了呢?真的是一點預兆都沒有。
劉雪寧整張臉都變得慘白,「她怎麼就自殺了呢。是有什麼受不住的,怎麼會選這條路。」
劉夫人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一見劉雪寧魂不守舍,一張臉變得慘白,立即心疼了,「好了,就是她自殺,這也不關你的事兒。你這麼自責是做什麼。」
「我——我就是想不通好端端的,她自殺做什麼。這活的好好的,她——」
「你是個正常人,也沒鑽牛角尖,哪像她整個人都鑽進死胡同去了,這樣一個人,你還能奢望她做出什么正常事。」哪怕得知周元香自殺,劉夫人對她的印象也沒好到哪裡去。
「娘,她到底是出事了。您也——」劉雪寧到底心軟了,尤其是在聽到劉夫人這堪稱刻薄的話後。
劉夫人瞪了一眼劉雪寧,「你啊,心太軟了,經歷的事兒也太少了。你要是有皇后娘娘半分的果決,我也不用這麼擔心了。」
劉夫人看著劉雪寧那像是孩子似的臉,心裡不禁重重嘆氣。這個孩子真是被她給寵壞了,活的太無憂無慮了,這樣的性子以後去了婆家會怎麼樣?劉豐人簡直是不太敢想。看來為女兒找婆家,只能找家家裡關係簡單的了,要不然就女兒這性子真的是轉不開來啊。
「娘,去看看吧。萬一——」劉雪寧真的是不敢想周元香要是真的死了那該怎麼好。
劉雪寧仔細想了想,她還是希望周元香活著,哪怕周元香活著還是跟之前一樣大吵大鬧,最起碼那還活著啊,還是一個人啊。
「行了,娘知道了。去看看吧。再讓人告訴你大哥一聲,讓他也來看看。」終究是夫妻一場,萬一這次真的去了,沒看到最後一面,在兒子心裡也是會留下一道永不能磨滅的疤痕。
「要不要去跟元香的父親說一下,他——」
「不用了。」
「娘!萬一元香要是去了,那元香的父親不是連元香最後一面都看不到了。」
「你能想到的,你以為娘我想不到啊。不過就周孟那德行,就是知道也不會來,別忘了,他身邊現在可有一個吹枕頭風的,能吹到什麼程度,誰知道。萬一他再大吵大鬧,把你嫂子自殺的事情傳出去,你爹的名聲怎麼辦,你哥的名聲怎麼辦!」
劉夫人其實特別想加一句,我的名聲怎麼辦!你的名聲怎麼辦!可是想想,最後還是沒有加進去。
「可——」
「別說了,人怎麼樣還不知道呢。娘是不會狠到不讓他們父女見最後一面的。自殺——」劉夫人說到最後,語氣變得頗為嘲諷。
聽到周元香自殺的消息,劉夫人一開始還是挺震驚的,可是如今震驚過後,劉夫人就反應過來了。周元香這自殺是什麼意思,是覺得她這個婆婆做的不對?不應該把她關起來?還是覺得他們劉家全都薄待了她?
劉夫人有心跟劉雪寧好好掰扯掰扯這裡面的事兒,可是看著劉旭寧一臉擔憂,魂不守舍,劉夫人終究沒說什麼。
這當娘的,總是希望能把最好的全都給自己的女兒,不願讓女兒接觸世間的骯髒泥濘。雖說終究有一天是會接觸到的。
可是能晚一點就晚一點。最起碼讓女兒在家裡當姑娘的時候,能過得好一點,這就是劉夫人的想法。
「別擔憂了,咱們一塊兒去看看。」劉夫人說著拉起劉雪寧。
劉夫人、劉雪寧還有劉雪孟前後腳來到周元香的房間,只見劉雪孟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雖說和周元香的夫妻情分差不多已經算是盡了,可是他也真的沒想過周元香會死!她怎麼會死呢!她怎麼能死呢!
劉夫人看著兒子渾渾噩噩,心裡一嘆,「孟兒。」
劉雪孟沒反應,劉夫人又喊一聲,這一下劉雪孟有反應了。
「人還沒怎麼樣呢,你也別太擔心了。」劉夫人始終是不怎麼相信周元香,尤其是周元香搞了自殺這麼一出。劉夫人可不會覺得周元香是知道自己錯了,所以才自殺的,這自殺更像是一種手段。
當然這話,劉夫人是不會說出來,畢竟一切都沒準兒,都是她的猜測罷了。
「萬一呢?萬一出事怎麼辦?那麼猙獰恐怖的傷口,那傷口好深,那血好紅,她流了那麼多血,會不會真的——」劉雪孟忘不了他進來時,看到的一切,那一刻,劉雪孟的心好痛。
原以為已經不在意了,可是當她出事時,其實還是會在意的。
劉夫人正打算再說兩句勸一勸自己這傻兒子,給周元香看診的牛大夫從屏風後出來了。
「大夫怎麼樣?」劉雪孟急急問道。
劉雪寧雖然沒開口,但是也死死地盯著牛大夫,生怕從牛大夫的嘴巴里會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公子放心。這傷口雖然深了一點,但不致命。在老夫來前,還給令堂敷上了止血藥,再加上老夫的救治,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要好好調養即可。」老大夫摸著花白的鬍子,不急不慢地開口。
沒性命之危,那就好,那就好。
劉雪孟和劉雪寧齊齊鬆了口氣。
劉夫人聞言則是皺眉,傷口深了一點,但不致命。周元香是真的自殺還是假的自殺?這割傷口都能割成這樣?這真的不是再糊弄人?
劉夫人心裡有疑問,但是沒當著牛大夫和滿屋子的下人說,這畢竟是家醜不是?
「多謝牛大夫了。今日這事——」劉夫人收斂了情緒,狀似無意地開口。
「夫人放心,今日貴府少夫人只是得了風寒。老夫已經為她診治過了,沒什麼大礙,只需要精心調養即可。」
跟明白人說話就是好,不需要費什麼功夫。
「多謝牛大夫了。」待會兒要封一個大大的荷包給這位才行。
牛大夫離開後,劉雪孟迫不及待地繞過屏風來到周元香的床前。
周元香的臉色很不好看,兩頰凹陷,眼圈黑黑,臉色蒼白,嘴唇更是失去了所有的色澤,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般,沒有絲毫的生氣。
看著這樣的周元香,劉雪孟的心抽搐了一下,從心底深處湧起一股難以訴說的悲傷淒涼。
這時,周元香蝶翅般的睫毛輕顫,似乎受到驚嚇般,不安地睜開眼睛。
「你醒了。」
開口的不是劉雪孟而是劉夫人。
周元香看到劉夫人急急就想下床。
「免了吧,你還是躺在床上吧。這大難不死撿回一條命,要是為了給我行禮,出了什麼事,我這心裡也難安。」
周元香的動作一停,低垂的眸子閃過刻骨的恨意。
劉雪孟扶著周元香躺下,嘴裡也道,「你身子正虛弱著呢。還是好好休息方是正理。」
周元香一躺在床上,眼底迅速涌聚晶瑩的淚花,她也沒想控制眼底的淚水,就這麼哭了出來。
「娘,我知道我錯了。我因為我爹的事,我這心裡難受啊。
可憐我娘一輩子什麼都沒有,也就只有一個名分了。
可就是這麼唯一的名分,我爹都不願意留給我娘!
我這心裡恨啊!真的是好恨啊!
我都不知道自己這段日子都做了什麼,我一回憶起來,都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猙獰恐怖,我想不通啊,我真的想不通自己怎麼會變成那樣子!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婆婆,面對相公,面對雪寧,我——我——
我知道我自己是罪無可赦,娘,你們救我做什麼呢!乾脆讓我就這麼死了吧!」
周元香因為說的太激動,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紅暈,才包紮好的傷口又有出血的跡象。
「娘子,你別說了,你還受著傷呢。」劉雪孟急急地開口。
劉雪寧看著周元香,眼底也划過不忍。
只有劉夫人就這麼淡淡地看著周元香,似乎方才周元香什麼都沒說,她也什麼都沒聽到。
周元香眼底的淚水涌動的愈發厲害,似乎十分愧疚。但是周元香眼角的餘光總是若有若無地看向劉夫人,眼見劉夫人臉上一點動容的神色都沒有,折讓周元香更恨了。
老虔婆!
周元香在心裡恨恨地罵了一句。
也不知周元香哭了多久,劉夫人才緩緩開口,用一種慢的不可思議的語調開口,「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你要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這樣最好。也不枉費我的一片苦心了。
孟兒,你先跟娘回去,你媳婦兒現在還受著重傷呢。你在旁邊看著她,打攪她養傷了。」
周元香恨得牙痒痒,這老虔婆就是看不得她好!
「好,娘我跟您一塊兒走。」
周元香更恨了,這就是她的丈夫,心裡根本就沒有她!
周元香心裡的某個決定更加堅定了。這些人都該陪著她一起下地獄!
「相公,娘說的對。你還是趕緊跟娘一塊兒離開吧。你還要讀書呢,我這傷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周元香強牽起一抹虛弱的笑容勸著劉雪孟。
劉雪孟為周元香掖了掖被角,「娘子,你好好休息,我之後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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