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宮殿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一個黑甲的騎衛手裡拿著一份文書,走進了大殿之中。
秦王正在審閱政務,感覺到走進來的騎衛,並沒有表現出驚訝。
沒有抬頭,手裡提著筆,寫著。
「大王。」騎衛快步走到秦王面前,跪下。
「嗯。」秦王抬了一下眉頭:「讓你注意的事情如何了?」
低著頭將竹簡遞交到了親王的面前,騎衛說道。
「顧姑娘已在大牢提出三百死囚。」
「中間審讀了死囚的案書,三百死囚皆是殺人之罪。」
「三百殺徒?」秦王一愣,勾起了嘴角:「這楠兒在想什麼,這些個凶人,她管得住嗎?」
「也罷,將宮右空出三百軍營,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秦王對著騎衛揮了揮手。
騎衛當即點頭退下。
只是讓你去提囚,你給我提出了三百死囚?
做事決絕果斷,有幾分你師傅的風采,倒是不知道用兵之道你究竟是學會了幾分?
秦王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低下頭抽出了下一本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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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
一個個穿著囚衣的人身上被粗厚的麻繩困得嚴實,幾個士兵押著他們走進了校場的沙地。
宮右的一處小兵營,相對於其他幾處數千人的軍營來說,這三百人的軍營實在是不夠看。
囚犯被推在一起,坐在校場的中間。
按照上頭的意思,士兵解開了綁著他們的繩子,就可以走了。
三百個殺過人的兇徒就這麼放在這,沒個人看管,士兵都覺得頭皮發寒,就算是鬧出什麼出人命的事情他們也不驚訝,鬆開了這些人的綁,就逃也似的退出了軍營。
粗礫鋪成的校場上三百個死囚面面相覷。
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他們就這麼被放在這裡,卻是個什麼意思?
「哎,這裡一個人也沒有,我們都沒被綁著,不如,我們跑吧?」
一個稍稍年輕的人第一個開口說話,看著四周,似乎是想著找人一起逃跑。
「要跑你跑。」一旁,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皺了皺眉頭。
「別看這裡似乎沒人看守,我們可是死囚,說不定我們跑出了這扇門外面就是一隊隊的官兵,在這要是被抓回來,同樣是死罪,但是就不是殺頭這麼簡單了。」
周圍的人聽著這個人的推測,打了個寒顫,砍個頭不過碗大的疤,一刀了事,這裡的人都是刀口上混的,沒幾個人怕的。
但是若是其他:車裂、具五刑。
不管是哪一種想一想都讓人膽寒。
「那說說,怎麼辦?」一個人問道。
「等。」中年人只吐了一個字,閉上了眼睛。
沒有人再說什麼逃跑,安靜了下來。
日頭當頭,但是年末的天氣也不可能有人覺得熱。
三百人就這麼盤坐在地上,沒有人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從死囚牢裡提出來,但是搞清楚了事態,他們也就在沒有人多言。
大不了就是一個提刑,早死晚死都是死,先死了也要比等死好,他們知曉這個感覺,也就看的開了。
這一坐就是一個多時辰,直到他們看到一個人影不急不慢地從軍營的門口走了過來。
那人一副將軍打扮,穿著一身灰白色的將袍,白色的披風隨著步伐緩緩擺動,臉上覆蓋著一層青銅面具,手裡提著一桿長的駭人的步卒長矛。
白袍?
坐在校場上的死囚的撇了撇嘴吧,穿白袍的將軍,只可能是那這種那年少氣盛的少年,想來是連死人都沒有見過的。
有點常識的都知道,穿著白袍上戰場和找死也沒得什麼區別。
不說別的,亂箭亂刀定是都往你身上招呼。不應為別的,誰讓你看著顯眼的呢?
有幾個做過馬賊的,看到那人手裡拿著的那杆長矛,臉上的譏諷更濃了些,開玩笑,這般長對的長矛,在馬上能施展的開算我的。
唯一讓他們感覺奇怪的是這一身白袍顯得灰敗,不是亮銀色的,而是一種理論上常人都不該喜歡的喪白。
小將緩緩走來,身邊牽著一匹黑馬,最後站定在三百死囚的面前。
顧楠掃視了一遍眼前的眾人,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肅殺之氣,秦國的法律嚴厲,但實際上它也有開明的地方。
殺人罪在秦國分為端和非端殺人,也就是有意和過失殺人,過失殺人是不會被判死刑的。
能坐在這裡很顯然,這些人不會是什麼善輩。
簡單地說道:「看來是人齊了。」
不出意料,這將軍的聲音一聽就是個年輕人,而且莫名的帶著幾分女子的柔氣。
頓時一眾死囚都笑了出來。
這小將軍在他們面前裝大,他們可不帶怕的,都已經是要死的人了,除了那些非人的折磨,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對於這麼個小將軍,他們在自然是懶得畏首畏尾。
「哈哈哈,小將軍,你這聲音怎麼聽著像是個女人啊?」一個壯漢拍著自己的大腿,毫不顧忌的嘲笑著。
「斷奶了沒。」一人勾著嘴角,調笑地看著顧楠:「這聲音怎麼奶聲奶氣的?嗯,帶著個面罩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是個娘們了。」
「小將軍,我們這在做的手裡都是幾條人命,我勸你還是讓你家大人出來的好。」
······
顧楠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等他們都笑完了,聲音漸漸平息了下去。
四下看了看,自顧自地點了一下頭。
才伸手放在了自己的面罩上,慢慢推了上去。
表情平淡。
「我確實是個女子。」
······
看著眼前掀開青銅甲面之後俊美的女子。
這下輪到死囚們沒話說了,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顧楠。
女子為將軍,他們是從來沒有看到過。
剛才多半只是調笑,誰知這真是個女子。
而且隨著眼前的女子身上的氣勢一點點的放出,那種肅殺的氣息壓在了每一個死囚的心頭。
讓他們有一些喘不過氣來,咽了口唾沫。
平靜的表情和那種能感覺的到的殺意,無不在告訴他們,這絕不會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犢子。
而是一個真正沙場戰將。